就算隱世在鄉野之下,也時常被所謂的江湖驚擾。
見過太多的所謂名門正派,也見過太多的所謂俠士;窮凶極惡的惡徒也好,麵善待人的正義之士也罷,他們接近村裡都隻有一個目的。
為了得到村裡曆代守護的秘密,他們無所不用其極。
先是假裝仁義之士接近村民,得到信任之後,再套出村中所守護的秘密。
明白過來的村民,知道他們這群人的真實麵目後,當場就拒絕說出任何關於村裡的事情。
但已露出馬腳的村民,他們那群人又豈會善罷甘休?
為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他們,當偽善被揭穿後,人性欲望的醜惡一麵,被他們儘展無遺。
不到十歲的自己,親眼看著村民被他們殘殺暴虐,全村一百九十七口人全被屠殺殆儘,雞犬不留。
痛心恨絕的自已,仰天悲憤一吼,頓時晴天霹靂,一聲悶雷巨響過後,不到半分鐘,晴天轉陰,暴雨如注,山海泄洪,淹儘人世間的一切…
在當自己醒來的時候,已身處於一處不知名的道觀中。
自己也就是在道觀中修行長大成人,近二十年的修行,終於融會貫通上古留傳下來的上乘占卦之術易經六爻天罡六十四卦。
上知天理,下知天命,能占時運,能卜時命;成為了遠近聞名的神算道長。
但自己最大的心願是創造一個無惡的世界,人,畜,物,一個與自然融為一體的無惡世界。
人們回歸本我的真,善,美,摒棄原始的欲望,放下心中的欲,貪,妄…
成就一個與世無爭的無惡世界。
而自己也的確做到了,在自己的不懈宣傳,以身作則之下,道觀方圓的幾個村落,確實是過著平淡無爭,待人和善的日子。
但…
隨著自己能占會卜的名聲傳播出去,災難也再次降臨。
那一夜,那個男人帶著一身殺氣來到道觀,找到了自己。
他說“神秘的丘封一族的幸存者,你是交出丘封一族的秘密?還是隨我出山,為我謀奪天下?”
自己雖身負觀人測命之能,但卻是看不出那個男人的天命,他一身殺氣染息,喪魂隨側,乃是天生的極惡之人。
如果交出丘封一族守護了幾輩子的秘密,隻怕天下將大亂。
如果隨他出山,為他謀劃天下,那也將是一場禍世之亂,滅世之劫。
就在自己準備以死證道之際,道觀之人與各個村落的村民紛紛湧入道觀。
為了救自己,他們用毫無武力的身軀拖住那個男人的腳步,隻為能為自己掙得一絲逃跑的生機。
那一夜,道觀一百零三人,周圍幾個村落千餘人口,全數遭到屠殺。
在最後關頭,不得已賭上性命之尤,用逆天改命的爻數之力,強行將自己的功體提升至武道頂峰超一線,卻也還不是那個男人的對手。
重傷垂危之際,是家主龍千嘯與傲千秋來到;三人聯手卻也隻是與那個男人打了個平手。
最終戰至一天一夜,雙方體力儘失,那個男人才收手離開道觀,並留下了一句話“吾名瞑聖,乃地門之主;如果想報仇,爾等就來罪域…”
幾十年揮之不去的惡夢,神算道長眼皮一動,惡夢驚醒。
睜眼便看見龍千嘯也昏倒在身邊,搭手把脈後,知道他是一時心力不濟才暈倒過去,便也放下心來。
“這又是何必…”
神算道長呢喃道“我已是命限將至之人,何苦再為我浪費心力;龍家還需要你,我的深仇還等著你和千秋幫我報呢…”
苦澀又不甘的淚,不自覺的已然滴落。
又回憶起當年的往事…
“你是怎麼得罪到他的?簡直強得像怪物,如果不是親身一戰,還真不敢相信,當今之世還有這等修為的人存在。”
大戰方結,龍千嘯搭住自己的肩說道“對了,我叫龍千嘯,那個使刀用劍的家夥是我的兄弟,他叫傲千秋。”
“你們惹上大禍了。”
那時的自己是這麼跟他說的“你們是有一定的實力,或許你們的背後還有一定的勢力;雖然你們救了我,但我還是得說,你們來的不是時候,你們惹到了一個不能惹的人,甚至是一個勢力。”
本以為這翻話能讓他們知道進退,從此退隱江湖。
卻沒想…
“你這家夥!”
當時的家主在聽完自己的話後,不僅沒有懼怕的表情,反而是對自己有所怒氣“救了你,你不對我說聲謝謝就算了,還反過來嚇唬我們?”
說著還轉頭問一旁的傲千秋“兄弟,你怕嗎?”
傲千秋笑笑,雄心壯誌的抬頭看著道觀的橫幅說“待我劍術再精進,步入頂峰超一線後,我期待能再與此等的高手一戰!”
“你聽到我兄弟說的話了嗎?”
龍千嘯回頭嘻笑道“剛才交戰中,你的實力好像是超一線的吧?但總感覺你發揮得並不是很穩定啊;對了,你認識神算道長嗎?”
說完還四下看了看遍地堆屍如山的屍體,心想彆不會是已經埋在這些屍堆下了吧?那自己這趟不是又白來了嗎?
“我本來就隻是二線的武者初境而已,離頂峰一線還差臨門一腳,是因為用了秘術,強行提升功體,才有了能與那怪物一戰的資本。”
“你們來這兒,也是為了找神算道長嗎?你們找他所為何事?”
猶記得當時他是這樣回答自己的“如今武者持武橫行,江湖正處於一片亂世之劫中;聽說此道觀出了一名能測天命,觀時勢的能人,我兄弟倆人才會來此想請道長出山,做我的軍師…”
“那你們也是為權,為勢而來的了?”
原以為他會是與一般的武者不同,但沒想到他也是貪權戀勢之人。
麵對自己的再三發問,他是這樣回道“當今時局,各方梟雄已盤局一方,若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平定這場武災之劫,那就必須得以武止戰,力攖群雄。”
“隻有絕對的實力,才能成就絕對的權力,而權力才是王者的根本;隻有握有絕對的權力,你才能站在最高點,到時候,所有人都得聽命以你,到那時候,才是真正的結束這場武災之劫;你說是嗎?神算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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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現實,神算道長獨自呢喃細語的說“是啊,隻有站在最高處,握有絕對的權勢,你才能實現你的武界一統的理想啊,家主!”
“嗚…呼…”
龍千嘯醒來的第一眼,便看到神算道長正為自己渡氣療傷。
深沉一口吐息納氣後,站了起來;接著扶著神算道長坐上龍椅之上。
並且說道“這龍椅是你和千秋為我打下來的,這世上隻有你們兩人能與我共享這個位置;等千秋出關後,我們三人又能共商大計了,心中的理想,是我們三人互相扶持走到今天的支主,在我們的理想還沒實現之前,我不準你先比我倒下!”
他的雄心壯誌依舊不減當年,那些年的熱血歲月,三人同闖江湖,平蕩四方,開疆辟土;為龍家奠下一片基業後,離他們心中的理想世界更進一步了。
力攖北城五大家族,成為六大家族之首後,三人再次找上罪域地門的瞑聖,卻意外卷入武災之劫正邪大戰的風波。
三人也是在那一場浩戰中,留下重傷,神算道長為助龍千嘯更是第二次使用秘術爻數之力。
雖然最後三人能全身而退,但神算道長卻因此被秘術反噬,成為了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神算道長欣笑道“待千秋突破界限出關之時,龍千嘯,傲千秋這倆個名字,將會再次震驚世人;到那時,能看到你們屹立在實力之巔的背影,我也就能死而無憾了…”
龍千嘯閉眼仰頭,深沉道“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治好你的傷,我龍千嘯兄弟的命,就算是上天,它也不準動!”
“哎…”
“其實家主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我使用秘術爻數之力,就已經是逆天而為了,雖被其反噬,但能苟延至今,我也已經算是幸運的了,上天能讓我遇上家主,並能追隨家主,我這一生已知足了…”
“剩下不多的生命餘輝,我將會為家主掃除一切障礙,三十年前的納蘭孤獨如此,現今的韓家也不例外…”
(……分割線……)
納蘭淩與韓安然倆人散步來到一處偏僻的林子外。
離韓府已是偏遠,但因為有納蘭淩在身邊,韓安然也就沒有讓人暗中跟隨。
她可不想在與納蘭淩獨處的時候,還要被人在暗處盯著;這樣會讓她感到非常的不自在,就像失去了人身自由一樣。
不過與納蘭淩獨處的時候,倒是能讓人感到一股莫名又熟悉的安全感,一路上的交談對話,更是讓韓安然多日來的惶恐漸感心安。
一路上,納蘭淩給她了他小時候在百家村的趣事,因為總是喜歡與人比武打架,結果被老怪物把他丟到深山中與狼,熊練武。
因為和大熊偷偷的溜出村外,去找各個門派挑戰,結果才找上第一個道教,就被人家打得個半殘…
最後還是老怪物出麵,人家才肯收留他做不記名弟子,他也就是那時候開始拜會各家門派的武學宗師,學百家門派的各家所長。
最終融會貫通後,悟出了一套集百家所長的拳掌,也靠著這套自創的拳掌招式留名江湖,成為了三省不敗的武皇傳說。
百家村的奇人異事,闖蕩江湖的秘聞異錄;一路上,韓安然挽著納蘭淩的手,一邊走一邊安靜的聽著他說。
當被他的話逗笑時,也是放開心的嬌笑;當走到半途時,不自覺的卻又自然而然的依靠在納蘭淩的肩上。
“有個能依靠的肩膀,真好…”
韓安然感受著這難得的片刻安逸,多年來她自己肩負的太多了,以前還有爺爺為她撐起一片天,但現在爺爺已經走了。
他用一生撐起的韓家,如今交給了自己,可自己不曾一次的問過自己,自己真能不負爺爺的期望嗎?
雖然爺爺把韓家的大部分資源都暗中交給了自己,但韓家的那些高層,卻是個個心懷叵測的老狐狸,與他們打交道,一步不小心,那都是會再起內亂的。
所以自己一直都是如履薄冰,走一步看十步,每一個決定,都是關乎著自己的未來與韓家的存亡。
“在想什麼呢?”
納蘭淩突然問道。
看她有些底落的神情,納蘭淩主動說道“前麵有一戶人家,要不我們過去討杯水喝,休息一下?”
韓安然眺望眼前,還真有一戶人家,是一個用木棚簡單搭建的小木屋。
也確實是走的有點遠了,過去休息一下也好。
於是便點了點頭“那就過去看一下…”
然而一直尾隨他們身後的男子,眼看他們就要往木屋走去,瞬間就慌了心神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情急之下,顧不得多想,迅影疾速直奔,提招就攻向納蘭淩。
感到殺氣的納蘭淩回頭一看,一手把韓安然護在身後,一掌接住來人的掌式。
雙掌交接,蕩起一陣陰風,運身不及的納蘭淩,不備之間已經力屈半分。
但為護住身後的韓安然,他不能退;硬承內傷,猛提氣息一震,對掌的兩人同時陷地半分。
再接一掌,終於震退來人,再看來人,隻見他整張臉被燒得變形,甚是驚悚嚇人。
韓安然看了一眼後,直接就被嚇得用手遮住雙眼,轉過頭不敢睜眼。
納蘭淩卻是硬撐著內傷,對著來人說道“你是古武之門的人?”
一句古武之門,來人愣了心神,那是他此生最痛恨的四個字。
“你該死啦!”
來人不多言,痛絕的心,恨絕的眼,再次提招瘋狂殺向納蘭淩。
心有多痛,出招就有多狠,心有多恨,招式就有多淩厲;招招式式,皆是不明恨絕痛絕的殺式。
莫名的殺氣,莫名的興戰,納蘭淩不及多想,已被來人纏戰拚殺,脫身不得。
越戰,殺氣越盛;越戰,越是驚歎對手能為。
久戰不下的來人漸感不耐,奮力提招一擊,刃指直取納蘭淩的心臟。
納蘭淩雖歎對方一身的修為,凝神間,卻已是戰意高升。
麵對來人的殺招,雄拳硬撼,以傷換傷,以被刃指劃破胸膛的代價,雄拳猛砸來人的臂肩。
兩人同時中招,彼此後退數步,一人胸膛鮮血直流,一人手臂垂廢。
如此熟悉的招式勁氣,納蘭淩已能確定來人的身份就是古武之門的人。
百家村向來與古武之門有締盟之誼,老爺子更是與古武的掌門人是師兄弟。
此人既出身古武之門,為何卻又對古武之門一幅痛恨之極的樣子?
韓安然也是看得心驚,強如癡神醫這般傳說的頂級高手,這人竟能與納蘭淩不分上下!
就在來人再要發起攻勢時,突然前方的木屋走出了一個女孩與一隻小白狗。
小白狗嗅到男主人的氣息,尋味奔跑而來,來人見到女孩與小白狗,馬上就轉身快速離去。
“汪…汪…汪汪…”
小白狗對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奮聲犬吠。
納蘭淩看得莫名之際,小女孩已經來到。
隻見她麵戴紗巾,遮住了大半張臉,秀發披肩,劉海齊眉,漂亮的眼睛中夾著一絲看不透的憂傷。
這是一個有著什麼樣的過去?才能把故事寫進眼中,讓人一眼,便心生憂憐…
“你們是什麼人?”
女孩心生戒備,小心防衛的問道“這兒少有人來往,你們沒事的話,就趕緊離開這裡,我哥不喜歡生人…”
說完就盯著韓安然看她真漂亮,世上還真有像仙女一樣漂亮的女人啊…
納蘭淩卻盯著女孩看了一會後,才說道“我們沒有惡意,我叫納蘭淩,來自百家村,也是百家村的村長…”
“百家村…嗎?”
女孩眼中一閃驚慌之色,納蘭淩更敢確定,古武之門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接著直接挑明道“你們是古武之門的人吧?百家村向來與古武之門關係密切,你們隱世在這裡,是古武之門發生了什麼事嗎?”
“啊!”
麵對納蘭淩的逼問,女孩驚慌一聲後,連連後退數步,小白狗護主心切,個頭雖小,卻敢護在女孩身前,對著納蘭淩犬吠警叫。
韓安然快步上前,拉離納蘭淩後,責怪道“你乾什麼?你嚇到人家了。”
卻沒想,一個簡單的動作,卻牽扯到了納蘭淩的傷口,頓時胸膛再次益出鮮血。
“你…你受傷了?”
韓安然這才發現納蘭淩的衣服早已被鮮血染紅,地上也被滴落染紅一片。
一時心急過度,大聲斥怪道“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隱瞞我!流了這麼多血,傷口一定很深吧?…”
斥責之聲,驚住了納蘭淩與女孩,情急之下,韓安然竟也沒發現她的眼淚已劃下臉頰,滴落在地上的血灘之中。
納蘭淩一手擦拭她的淚痕,一邊抱歉說道“抱歉,是我讓你流淚了,嗬嗬…”
明明是自己受傷,但納蘭淩也也不明白,為什麼說抱歉的還是自己?
但他知道,她的淚是為自己而流的,是關心自己而情急之下才會有失分寸的就夠了;雖然她關心彆人的方式比較另類就是了…
“你笑什麼?”
看他竟還能笑得出,韓安然簡直是被他氣到無語,但他又有傷在身,血還一直流個不停,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女孩小聲的怯問道“那個…你的傷好像很嚴重,要不要到屋裡包紮一下?”
納蘭淩等的就是她的這一句話,當下便不客氣的說“那就請你帶路了。”
看到納蘭淩也不知道客氣一下,對人家說聲“謝謝”,韓安然真是想暴揍他一頓,無奈隻能自己對女孩說道“打擾了…”
納蘭淩在兩個女孩先行走後,回頭對著一處樹乾露出一抹笑意,然後跟上她們的腳步。
…
看著女孩帶著納蘭淩和韓安然往木屋走去,剛離去不久的男子還一直躲在不遠處的樹乾之下。
他頭靠在樹乾,任由手臂垂廢,無奈的仰天自嘲“傻妹妹,你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未了眼神一狠,咬牙道“百家村,古武之門!”
偏僻郊外的小木屋,素來人煙罕至;今日,隨著納蘭淩和韓安然的意外到來,往日的平靜終將被打破。
神秘古武再現人世,將要掀起過往江湖的何種風波?未來武林又會蕩起什麼樣的亂世風雲?
屋內,一男二女一狗,雖然納蘭淩的傷口已經被包紮,但他卻是一臉嫌棄加生無可戀的表情。
“哈哈…”
在兩女的恣意談笑中,納蘭淩看著身上裡三層,外三層的包紮,簡直就跟個粽子差不多,且雙手也活動不便。
這二女包紮的技術不怎麼樣,但蝴蝶結卻是意外的係得可愛精巧。
納蘭淩無奈的說“把我包成這樣,這讓我怎麼走路?”
二女卻是含笑不語,看著自己的傑作,兩人相視一眼後,粉掌一擊,互捧道“你蝴蝶結係得真漂亮!”
被無視的納蘭淩鬱悶的坐了下來,開始留心打量屋內的一切簡單而又五臟俱全的常人之居,有些破舊的家具,簡約的布局,卻又打掃得乾淨整潔。
在常人看來,這就是普通人的居住之家,但在納蘭淩眼裡,卻看到了不一樣的細微之處。
木牆細縫中,堵露著一角布料,納蘭淩起身走了過去,看了看正與韓安然說話的女孩,最終把這布角扯了出來,是一件被燒掉隻剩半截的衣服。
看著衣服上的“古武”兩字,納蘭淩心下一滯果然是出事了!半年沒有消息的老爺子會與這事有關係嗎?為什麼自己身為百家村的村長,卻對古武之門這事一點消息都沒有,是有人向我隱瞞了什麼嗎?
納蘭淩這邊正陷入沉思間,韓安然卻已經和女孩聊得火熱。
女孩雙手抱著小白狗,對韓安然說“安然姐你是說你們是在散步的時候,無意中來到這兒的,還被那人莫名攻擊;但聽你的描述,那人應該是我的哥哥…”
韓安然不敢置信道“你的哥哥?小悅…你?”
“嗯…”
女孩點頭道“是我的哥哥,當年我的兩個哥哥為了救我,在火海中被燒成了火人,隻有他與我逃了出來,二哥卻葬身火海中,而我…”
女孩低聲說著,一手摘掉了臉上的紗巾,隻見她臉部基本都是被燒過的痕跡,雖然沒有像她哥哥那樣的嚴重,但這也已是徹底的毀容了。
這還隻是看得見的,那身上的呢?她穿的如此很嚴實,想來她全身也…
韓安然不敢在往下想,這對一個如花似玉年紀的女孩來說,這一輩子已是毀了。
她能如此平靜的講述她的遭遇,她能在生人麵前,讓人看她的麵貌,這已是莫大的勇氣與她最後的尊嚴。
“對不起…”
女孩又戴上紗巾,眼裡卻是有些開心;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沒有嫌棄自己,也沒有害怕自己。
但自己卻大意了,萬一她被自己嚇到了怎麼辦?
“嚇到你了吧?”
女孩抱歉的說“對不起…”
韓安然卻伸手搭在了女孩的手上,搖搖頭說“不準你說對不起,小悅,你是善良又堅強的女孩,我不許你以後再說這樣的話!”
納蘭淩向兩女孩走了過來,直接對女孩小悅說“如果你們真是出身古武之門,那你就應該聽說過百家村,你能告訴我,古武之門發生了什麼事嗎?”
再次聽到古武之門,女孩小悅雙手緊握,小白狗吃力一痛,“嗚嗚…”幾聲後,跳下了地上。
小悅才回過神來,仍是有些恍惚的說“倒是曾聽父親提到過百家村,百家村與古武門有締盟之宜。”
納蘭淩緊逼再問“那你是何人?或者應該說你在古武之門是什麼人?”
“嗬嗬…”
小悅後退兩步,不堪往事再次湧現腦海,呢喃道“我是何人?”
“嗬嗬…我是古武門的掌門人岱宗嶽之女,岱悅!”
匡扶正世,衛道守義;除妖魔,鎮邪惡。
朝朝代代傳承的古武一脈,是上古留傳下來的神秘門派古武門,也叫古武之門。
古武傳承的使命,乃是匡扶武林正義,悍衛神州太平之世。
古武門朝朝代代皆是武林正派名門之首,世人隻知江湖的武林有三教六派八門,卻很少人聽說過古武之門。
不久前的武林的那場正邪大戰,史稱武災之劫的戰役;就是古武門的掌門人岱宗嶽率領正道,三教六派八門近千多的武林高手,強勢圍攻罪域的地門。
然而在那場大戰不久後,古武門卻發生了一場叛變政亂。
以四大長老為首的傅梟嶸率先發難逼宮,謀劃許久的他,早已策叛大部分的門中之人。
一朝發難,便是不留餘地的圍殺。
趁岱宗嶽大戰剛過,傷勢未愈之際,先是在他的飯菜裡下毒,然後在他毒發之時,四大長老破門攻殺。
副掌門趕到之時,一代宗師岱宗嶽已經身亡在傅梟嶸之手,副掌門悲憤之際,又見不遠處的廂房燃起熊熊大火,那廂房所住的正是掌門岱宗岱之女岱悅。
悲痛欲絕的他,當場就與四大長老撕殺起來。
而在那場熊熊火勢中,岱悅正困於火勢之中抽身不得,幸得她的兩個哥哥帶人趕到。
一照麵,兩人便已知道這些縱火之人都已經叛變,話不多說,當場就是你死我亡的撕殺。
在兩幫人撕殺之時,兩個哥哥顧不得這些已經叛變的人,為救岱悅,兩人奮不顧身的衝進火勢之中。
雖然最後救出了三妹岱悅,二弟卻是葬身火海之中,自己也被燒成了火人,雖是不死,但也失去了三成功體。
為保岱悅,岱宗澤一路拚死殺出重圍,來到父親的廂房之時,卻見副掌門正與四大長老撕殺,父親的屍體也倒在一旁。
“父親!!”
兄妹兩的叫喚,副掌門一招退下四大長老後,回頭對他們兄妹兩喊道“快走!掌門已死,但岱家不能絕後,逃出去後,去百家村尋找你們的師伯…”
話還沒說完,就被傅梟嶸一掌重襲背後,頓時口噴鮮血,最後看岱宗澤兄妹兩一眼後,大喊道“快走!!!”
岱宗澤悲慟一眼,咽聲撕啞道“二叔…保重…”
轉頭就背上年幼的岱悅,然後衝出重圍,而副掌門為拖住四大長老,硬承重傷也要以死耗住他們,為岱宗澤岱悅能逃出生天,他豁出一身修為,與四大長老以死相搏。
“而我和哥哥逃出古武門後,欲趕往百家村之時,卻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個叫武侯的人,他自稱是百家村之人;但得知我和哥哥是來古武之門的人後,他卻突然與哥哥發起爭戰…”
女孩岱悅把當年古武之門發生的叛亂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後,淚已經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麵對這個身世坎坷的女孩,韓安然感同身受,她們二人的世界都是不完整的,都是被上天抓弄並拋棄的不幸之人…
韓安然憐惜的,輕輕的擁抱了岱悅,柔聲說道“咱們都是被權力犧牲下的可憐人,咱們不哭,咱們要堅強,不能讓那些傷害過我們的人,看到我們在哭…”
“那個人確實是出自百家村…”
納蘭淩想起了年少時在百家村曾聽說過這個名字,雖然沒有見過本人,但關於他的事跡卻是常常聽到。
納蘭淩說“此人離開百家村已久,是個武狂,江湖上都稱他為武侯,是一個為武入魔的武學狂人。”
但…
曾聽老爺子說過,這個武學狂人因入魔太深,殘殺幾個鄰村的村民後,就被逐出百家村,如今卻又再聽到他的事跡,莫非他已重出江湖?
“岱宗嶽前輩是一代受人敬仰的武學宗師,我等身為晚輩,理應沒資格評論,但在外界的傳聞中,都說岱宗嶽前輩是現代武學的大宗師,由此可見前輩的修為與為人。”
“老爺子也曾跟我說過,他說他這輩子雖敗過無數的高手,但能讓他敬佩的對手卻不出一隻手之數,而岱宗嶽前輩就是他老人家此生最敬重的第一人;他說岱宗嶽前輩的武德是他此生都望塵莫及的…”
納蘭淩看著岱悅,有些可惜的說“對了,你剛才說你們要去百家村尋找你們的師伯,你們的師伯叫什麼名字?”
岱悅離開韓安然的懷抱,抹了抹淚痕,回憶起來後,說道“我從小就在古武門長大,但並沒見過這位師伯一麵,隻知道他叫百裡蕭淵…”
“百裡蕭淵?”
納蘭淩當場愣住,這不就是百家村前任村長,老爺子的姓名嗎?
老爺子竟與古武門的掌門人是師兄弟?
原來如此,納蘭淩當下便明白了過來,多年的迷惑終於解開
古武門作為武林的第一大門派,師出古武,能習有一身的絕世修為也就解釋得通了。
隻是他為何會離開古武門?又是如何成了百家村的村長?
嗬…
老爺子,你的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呢?
納蘭淩收斂了心神,如實說道“岱悅姑娘,實不相瞞,百裡蕭淵正是我的恩師,是獨一脈相承的師徒,我也有半年多沒有他老人家的消息了…”
“啊?”
岱悅驚道“你竟是百裡師伯的徒弟?”
爾後又點頭自語道“怪不得你能自封要穴,止住血脈;這是古武門不傳的封脈鎖穴之技,隻有嫡係親傳的弟子才能學到的秘技。”
“你能自封穴脈?”
韓安然一語抓住重點“那剛才你怎麼不說?看著我像個傻瓜似的圍著你轉,看著我著急的模樣,你覺得很有趣是嗎?”
看得出來,韓安然臉色略顯微怒,如若不是納蘭淩有傷在身,加上旁邊還有岱悅在場,她還真可能胖揍納蘭淩一頓。
額…
納蘭淩心虛的說道“其實安然你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至少剛才你驚慌失措的模樣,就已經足夠說明,你也有普通人的柔情一麵…”
“如果你夠冷靜一些,你就會發現在你為我包紮的時候,其實我的血就已經止住了。”
納蘭淩可不敢告訴她,這也是他考驗她的一步,雖然結果有些失望,但也暗自心滿。
滿意的是她所表達出來的關心,而失望的也正是她過度關心則亂的表現。
身為皇的女人,未來就已經注定是不凡,是暗潮洶湧,是潮起潮伏的無情江湖;如若不能遇事沉著冷靜,那她如何能伴隨皇者身邊?
看來成為皇的女人之前,她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安然姐,你先不要生氣,你看納蘭哥哥還在笑呢…”
岱悅的添油加醋,更讓韓安然陰森著臉,就要暴走之際,納蘭淩對門外沉聲喊道“出來吧!在自己的地方,還要偷聽彆人說話嗎?”
二女驚愣,同時回頭一看,隻見岱宗澤緩步走出,眼神複雜難辯。
他舉步維艱的走到納蘭淩麵前,突然雙膝下跪,雙手緊握拳頭,麵朝地上,嘶啞道“求你救救小悅,隻有你才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