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是何事。”
“鐘校尉恐怕還不知道豫州戰況吧？”
鐘繇搖了搖頭，豫州遠在長安千裡之外，他怎麼知道？
“兩個多月前，曹司空兵敗汝南，已退臨潁，曹仁兵敗南陽，已退兵陽翟，徐州、兗州、青州儘失，程昱戰死沙場，車騎將軍大軍已西進，攻到梁國了。”
“戰局竟如此糜爛？”鐘繇還以為隻有自己吃了敗仗，丟了扶風，原來是全線都打了敗仗。
“半個月前，車騎將軍派一萬大軍奇襲許都，已攻破許都。”
“什麼？”鐘繇一聽，突然感到腦袋一陣眩暈，癱坐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恢複過來：“怎會如此？巨光，莫非你騙我？”幸虧他是單獨見了裴茂，要是這事被其他諸將知道，隻怕長安立馬翻了天。
“元常，你我認識已久，你素知我的為人，我豈會騙你？”
“這是真的？這不可能。那巨光此次前來……”
“車騎將軍前往許都，麵見陛下，求得陛下旨意，讓元常歸降車騎將軍。”說著，裴茂拿出旨意來，遞給鐘繇。
鐘繇接過打開一看，已是目瞪口呆，他的手都抖了起來：“竟是真的……”此時，他也不得不相信了。
鐘繇問了些詳細情況，裴茂也事無巨細，一一回答，直到鐘繇不再提問為止。
聊後之後，裴茂起身告辭：“元常，事已至此，如何決斷，你需謹慎，我奉命而來，事情已了，就不在長安久待了，就向元常告辭，回朝複命。”
“巨光為何不多留幾天？雖長安在交戰，但敵軍隻攻打西門，長安東麵還安全著。”
“不了，朝廷事務繁忙，不敢久待。”事情重大，裴茂以為不管鐘繇如何抉擇，長安都難逃大亂，他還是先離開長安比較好，免得被波及。
鐘繇也知道不好挽留，隻好讓裴茂先離開。裴茂走後，他憂心忡忡，不敢早做決定，他想了想，仍覺得不安，就找來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人，讓其騎快馬去一趟許都，了解真實情況，快馬來往差不多得二十天時間。
討逆軍停止了攻城，鐘繇便知道，這是想等長安內亂。他仍舊瞞著此事，不讓夏侯淵、張合和馬超等人知道。
七天之後，段煨來到了長安，請求見鐘繇。段煨，字忠明，涼州武威人，曾任涼州北地郡太守。五年前，他率軍攻破李傕大軍，斬殺李傕，得封安南將軍，進封闅鄉侯，兩年前被朝廷征為大鴻臚，去了許都。段煨是涼州人，又有平定李傕之功，在涼州威望極高。
鐘繇知道段煨前來，仍舊單獨接見。
“忠明先生，今長安大戰，並不安全，你來長安，莫非有要事？”鐘繇自然明白，段煨所來，肯定是與許都局勢有關。
“無事，隻是當了次信使。”
“信使？”
“有曹司空書信一封，特來交給元常。”
段煨把信遞了過去，鐘繇伸手接過來，看著書信，猶豫了一下，心中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想必元常已知道當前戰況了，曹司空被困臨潁，車騎將軍派人去勸降，曹司空卻……自儘而亡。”
“什麼？”饒是鐘繇早有準備，仍是驚愕失色：“這……司空怎麼自儘？”他控製不住自己，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司空乃英雄，末路之時，豈能投降？一死了之，反英名傳世，想必也是司空所願。”
“莫非是劉敬所逼？”鐘繇咬緊牙關。
段煨搖了搖頭：“非也，車騎將軍本讓司空歸降，司空已是答應，又安排諸臣降，而後於夜間才寫下遺書，自儘而亡，公達、奉孝等司空信任之臣都在，且有司空遺書為證。”段煨和曹操關係一般，也犯不著去得罪新主，自然要為新主說話。
鐘繇相信了段煨的話，雖然他對曹操的死感到悲傷，但以他對曹操的了解，曹操寧願學項羽，都不會接受投降之辱。更何況，荀攸、郭嘉等臣子都在，段煨不可能撒謊。
“那這就是……遺書？”鐘繇看著手中的信，明白過來。
“正是。”
鐘繇匆匆把信打開，閱讀了起來。書中的內容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敘舊，另一部是勸降。他把信看完，心情反而平靜了些。
“數日前，裴巨光奉命而來，當時司空未喪，想必元常有所猶豫，今司空已喪，我知元常與司空交情甚厚，對司空一向忠心耿耿，但司空已逝，事又至此，隻怕已是無力回天，元常乃智者，當做出最好的抉擇。”
段煨這番話雖沒勸鐘繇投降，但隱含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鐘繇行了禮：“忠明先生之言，我記住了。”
段煨也知道長安不是久留之地，把信送到後，就匆忙告辭離開了長安。
如果說此前裴茂來長安時，鐘繇還有疑慮的話，那他疑慮的隻有曹操的態度。如今，曹操已逝，又留有遺書，讓他投降，他疑慮儘消，心裡已傾向於投降。不過，他手裡的軍隊大半都是各路諸侯的，他不知道這些諸侯的態度如何，不敢草率有所行動。他想了一天時間，仍有些憂慮，就私下把張既和傅乾兩大得力助手叫來。
“德容、彥材，我奉司空之命，經營關中及涼州，得你們之助已久，如今戰局至此，隻怕已無勝算，唉！”
“鐘校尉之意是……”
鐘繇猶豫了片刻，便決定還是實話實說：“你們可知豫州戰況？”
張既和傅乾搖了搖頭，張既覺得鐘繇可能不是無的放矢，小心翼翼地問：“莫非豫州出了什麼事？”
“數日前，朝廷曾派使者過來，稱許都被攻破，奉陛下之命歸我投降車騎將軍，今日，又有使者前來，告知……司空已死……”
張既和傅乾一聽，已是大驚失色。
“這……可是真的？”張既的聲音都有些哆嗦起來。
鐘繇點了點頭：“我已派人去許都了解情況，尚未回來，隻是此事多半是真的。”他又把具體的事情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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