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陽很清楚自己的天賦，他的誕生和成長，似乎是承載了某種天命，就是為了功法的改革而誕生的。
而在這種情緒的驅使之下，就算是這位人間清醒的功法之父，也難免從心底裡透露出一抹傲慢。
或許正是這一抹傲慢，讓李觀陽做出了此生最為錯誤的選擇。
他賭上了自己弟弟的未來，將自己的修行法教給了這個年僅十九歲的少年人，而意氣風發的李齊序僅用了三天的時間，從四階突破到五階。
那年李齊序十九歲，扛著李觀陽準備好的牌匾，走向了天下的世家。
而他的第一個目的地，是金陵王氏，這座曾經的十三朝古都，在神州五千年的曆史之後，依舊佇立在大地之上，破碎的城牆很早之前就成為了名勝保護區，是在當初複蘇曆初期的動蕩之下，都要守護下來的古建築。
而在城市中央的湖泊之上，一個少年恭候多時。
三天之前，稷下學宮，還有那個世家的半個叛徒，姬家真龍一脈，還有神州官方政府，共同發表了一道宣言。
一道愚蠢的不能夠再愚蠢，向著全天下所有世家宣戰的宣言，而李齊序扛著一塊牌匾，上麵是李觀陽親手寫下的四個大字。
“國之蛀蟲。”
王氏青年在看到這四個字的一瞬間，皺著眉頭，他之前隻知道這群蠢貨扛著一個牌匾，就企圖挑釁世家的威嚴，卻沒有想過這是怎樣的一個牌匾。
“國之蛀蟲？”王氏青年無所謂的掏了掏耳朵，“能夠說出來這句話，你不覺得自己很愚蠢嗎，蛀蟲這種東西，是沒辦法被人本身掏出來的，需要外力。”
“難道神州準備借助外力了嗎？”
“更何況，誰是蛀蟲還不一定呢，說到底，是你們的修行法害死了人，而我們，隻不過是想要替受害者討回公道的人。”
“我們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漢，而你們才是真正的蛀蟲。”
“怎麼，儒家的人連句話都不會說了，要我說啊，這天下的人，如果想要修行，還是需要修行我們世家的功法，就算效率稍微低一點，但好歹...”
“不會死。”
“我修行的是我兄長寫下的，三魂七魄修行法。”李齊序沉默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這門修行法，所有人都知道好處，你們自己設的局，給大家看的而已。”
“今天過來看我們戰鬥的人很多，很多很多，你看看，你這句話說出來，有人相信嗎？”
“稷下學宮，一個傳承了數千年的組織，鬼知道有沒有什麼想要顛覆世界的想法，我們世家就不一樣了，我們的路和你們完全相反，我們不會妨礙你們，不會妨礙普通人，更不會發行什麼會讓人死去的功法。”
“我們獲取資源的方式和這群書生完全不一樣，至於這群讀書人，他們的資源...來自於你們，畢竟再怎麼說，上學都需要給學費，至於交了學費交不交，那是另外一個問題。”
王氏青年雙手一攤，擺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作為金陵王家的當代嫡長子，我自然是要製止這一番不良風氣，將神州的覺醒者重新向著正確的路上引導。”
“話術學的很好，不愧是世家的傳人，看得出來家學淵源，但是你搞錯一件事。”李齊序歪了歪頭。
“我今天過來，從來都不是跟你鬥嘴皮的，我是來掀桌子。”
“神州，稷下學宮，李齊序，願以儒心起誓，吾兄長所編撰的功法，隻要正常修行，絕無走火入魔，乃至於死去的可能。”
王氏青年皺了皺眉頭，伸手一招，伴隨著透明的長風散開來，將兩人困在其中。
“瘋子，你要做什麼，儒心起誓是隨隨便便的嗎，你現在就掀桌子，我們還有什麼可以談的！”
“從一開始，我們就沒得談，畢竟世家不想要功法傳播，不想要這天下人人如龍，不想要人人都可以掌握自己的功法，隻想要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臆想著終有一天統治天下的美夢。”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是為了掀桌子而來的，我兄長為我構築了最強大的武器，而現在，隻需要將這柄武器，刺入世家這個蛀蟲的心臟。”
李齊序手中拿著一本書冊，書冊上麵傳來的氣息和他生死相連，那是他的本命儒器，每一個儒生一生最多隻能夠凝聚兩樣的東西。
而正如李齊序所想的那般，他敢於用自己的儒心起誓，將眼前的這群敵人拉下水，但是作為他的敵人，這些世家子弟根本沒有想要和解的意思。
而這些世家弟子，終於家族，卻可以說...隻是忠於家族的資源。
當自身所獲得的利益，超過了家族能夠給到自己的資源，那麼這群忘恩負義的家夥，就會為了利益做出一切。
而這天下，有什麼比生命更加值得珍貴呢？起碼目前沒有，或者說...沒人知道。
世家的人無法理解一個他們認知之中的瘋子，正如稷下學宮之中的讀書人們，不能夠理解這群世家子弟為什麼永遠高高的揚起頭顱，俯視著天下的眾生。
當李齊序拿起書冊的那一刻，王氏青年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絕對不是眼前這個家夥的對手，而在這個基礎之下....
他迅速的退後，躲開了那些從書冊之中噴湧而出的浩然正氣。
道門有著入魔的道士，想要摧毀天下，佛門有著入魔的和尚，想要蠱惑人間。
但是偏偏這個時代的儒家，養著一口浩然正氣，行走於人間。
“且看著我的眼！”
“我問你，你是否願以道心起誓，那在京都市死去之人，來自於你們世家的安排！”
“我問你，為保證自己地位，傷害他人此事，究竟可不可取！”
“爾等...”
“不過蛀蟲而已！”
李齊序的聲音響起，而在觀眾席上，李觀陽帶著欣賞的看著自己的弟弟。
直到一道流光擋在了李齊序和王氏青年的中間。
“該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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