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向日葵插到了窗台上的花瓶裡。
楊子江退後兩步,欣賞片刻,滿意地點點頭。
摘下花瓣上的精美小卡片,遞給病床上的趙心陽,坐到了沙發上。
“希望與生命力。”對方吹了聲口哨,“用一個可能的生機,心理引導我繼續吐露真言。”
“是心理壓迫你。”楊子江凝視著纖細柔弱的花瓣,“它會時刻提醒你,孱弱在暴力麵前的無助。”
“那我照實說,不是還要挨幾瓶子,甚至幾刀?”
“不要妄想談條件,你沒得選。”楊子江拿出手機打開了錄音鍵,“開始吧。”
“現在你占儘了上風。”趙心陽垂下目光苦笑了一下,“有些事是老板吩咐丁健所為,和我無關。”
“你知無不言,我信守承諾。”楊子江拿出雪茄點燃了。
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片刻安靜了。
“對恪儘職守的醫護人員,要尊重禮貌地勸離。”楊子江吐出了複雜至極的煙草香味。
“請控製情緒。”趙心陽摸出枕邊的富春山居圖,點了支,狠狠吸了一截下去。
“她的膽魄和勇氣超過了絕大多數人,這是真實的稱讚,絕境中談判很難,就像你不允許我提條件,我就認同了。”他摸了摸頭,神色複雜。
“她說答應有前提,但要和老板麵談,我們不算數。老板大概晚上十點半來了,她提出條件,不再打擾雙方家人和孩子,否則自儘。”
趙心陽回憶了片刻。
“她說老板的目的是得手,事後再凶狠的打擊,都是失敗的無能狂怒,現在可以贏為什麼要輸。”
楊子江靜靜傾聽,和過往的零星信息進行著印證。
“老板掌控欲和征服欲極強,他隻習慣女人跪下哀求,這種自上而下,賞賜般的感覺讓他很不愉快。”趙心陽抽完一支,又續上了。
“他讓薛蔓回去了,通過省委加大了對你母親的責難,自己也更大力施壓你父親。”
雪茄的煙灰掉落到了地毯上,砸得粉塵四濺。
“第三天,我讓陳自強去幼兒園門口,將接孩子的她一起帶回了太平洋,給她看了對你父母的構陷材料。”趙心陽聲音低了下去。
“我知道孩子是她最大軟肋,這次去了頂樓天台,讓陳自強在樓邊拿孩子當玩具拋,告訴了她該怎麼做。”
楊子江的腦海裡,浮現了花瓣在皮鞋踐踏下,被碾成泥漿的畫麵。
“你是不是在心裡祈禱,我不會讓你老婆去當奴隸,兒子去當自爆人?”
“我相信你會遵守戰士的諾言,也準備好了付出應有的代價。”趙心陽的臉色一片煞白,“你是個有底線的人,請……不要牽連無辜。”
雪茄爆燃了片刻,緩緩暗紅。
“我有點迫不及待了,你的每一句謊言,都會加速這一進程。”
趙心陽突然側身,嘔吐了起來。
極度的緊張焦慮,造成了血壓升高,受傷的微小血管破裂,誘發了這家夥的顱內水腫。
楊子江出門吩咐一名隊員去叫值班醫生,掐滅雪茄坐到走廊長椅上。
片刻,幾名白大褂推著一部設備車,匆匆跑進了病房。
楊子江梳理了一下過程,發覺沒說到金秘書,他在事件中隻負責獵色?
走到消防通道裡,撥通了他的電話:“我在醫院裡。”
聽筒裡,傳來了急促腳步聲,漸漸寂靜。
“楊科長……你好。”聲音帶著膽怯和不安,“到這時候,我隻能說冤有頭債有主,我沒參與脅迫,事情與我無關。”
“這樣就撇清了?”
“我隻是在初期勸說了楊夫人,她不同意就算了,沒碰過她一根手指。”金秘書低聲解釋。
“薛蔓是先接觸了你,再接觸到了顧雲林,你這就想置身事外?我要知道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