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器物,皆為農耕文明所量身打造,正中帝國之脈絡。
山野之農,以飛梭織布;澤畔之婦,憑腳踏機軋布三丈;關外之民,用連杆灌溉灌滿百畝良田。
田野之上不再人困馬乏,村鎮之中日見倉廩盈滿。
更因這些技藝在草原與海邦難以施展。
遊牧者無定居、逐水草而居,海邦地狹民稠、田不廣種。
故而無須設立禁製,路無塵便大開技坊之門,令民間自由仿造,鼓勵諸方技匠改善結構,自下而上,反哺王道。
短短數年,整個帝國如春風拂野,萬象更新。
民間歌謠雲:“昨朝犁田尚靠牛,今朝轉輪自開溝;紡機喚娘不用手,一響千絲織錦繡。倉中穀滿無人餓,市上絹多價自柔。”
而這等變化,遠非止於一國疆土。
鄰邦之中,百姓紛紛傳言:“帝國中有神機,可織錦萬匹;有巨輪,可引水上山;有神術,可令百工如神助。”
百姓之心,如水向下,如火趨暖。
凡人皆望富足太平,豈不向往那物資豐盈、倉廩充實之地?
於是漸有鄰國邊民偷渡入境,或偽裝為商賈,或甘作農奴,隻求得一份豐衣足食的生活。
有的甚至將自家子嗣暗送入帝國讀書求學,希冀其後能被納為帝國之民。
更有一些邊境小國,為保其民不叛,主動遣使入京,言辭恭順,願為“器物之術”獻上貢禮,請求傳技設坊,並請派匠人入境為師,甘結歲貢以報。
朝臣震驚,大將疑懼,惟有路無塵沉穩如常,徐徐揮扇而笑:“非我欲奪其地,而是其心已歸我邦;非我強其身,而是我豐其魂。”
帝國因技而強,因民而盛。
國運日隆,財富如潮。
百姓歡歌載道,稱此時為“金器之世”。
於是史書有載:“無兵戈而勝,無侵略而服天下。路帝之政,以農養國,以器強民,四海歸心,百國來朝,乃千載罕見之盛也。”
在這無靈氣、無神隻庇佑的凡世,路無塵深知:若欲盛世恒昌,光靠民生昌盛尚不足以護國安疆。
於是在一手締造繁華富足的同時,他並未棄兵備不顧,而是潛修軍政,另辟蹊徑,籌謀於未亂之時。
他深諳兵者為國之乾,利器不可長棄,遂設“統工營”於都城之北,延攬百匠,造強弩、修戰車、鑄甲胄。
又設“操兵營”,以輪換之製訓練士卒,務求精而不濫;同時將那一係列改良過的農具、運輸工具延伸至軍用,使軍隊調度、物資轉運比舊時迅捷數倍。
然一切軍備,並未造成國庫崩潰,反如水潤大田。
因國之力氣充盈,百工百業皆振,賦稅穩定且可持續。
軍費支出,竟成為技藝提升的另一個推動力。
於是軍民互興,天下共榮,帝國上下一片盛景。史書曰:“是歲,軍政不廢,民業不傷,乃治亂並濟之術。”
十年之間,帝國如日中天,民間稱其“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世。
而北地草原,風仍呼嘯,卻已非昔日橫行無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