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穀物、醃製乾肉、曬乾的藥材、鹽巴、魚露、飲水桶、淨水石。
新鮮的蔬菜種子與苗圃,泥土與肥料,被特殊陶罐與蠟封保存,確保活性不失。
更有橘柚類果樹盆栽,防止因長期航行引發維生素缺乏,即前世所言微量元素流失疾病。
他未曾僥幸,相反每一份準備都極其精確,甚至詳細記錄了每日所需膳食熱量與水量的變化,確保在五年之內,不論風浪如何,物資皆可周轉充足。
他甚至還在船尾開辟了一小片“種植園”,種下數株耐海風、易存活的植物,意圖為這片死寂之海帶來一絲勃勃生機。
“這片海,毫無生靈,甚至連半點海藻都寥若晨星。”
站在船頭的路無塵俯瞰大海,眼中浮現一抹沉重之色。
海水湛藍如墨,波瀾不起,如死寂般的安寧令人膽寒。
海中無魚,岸邊無貝,連飛鳥都不願踏足此海域。
這不是尋常之海,仿佛是是被天道遺棄的世界斷層。
“若此島為囚籠,那這海便是其鎖鏈……若我不破之,終將老死於此。”
他自然知,凡人之身踏海求界,是何等瘋狂之舉。
但又有誰知,他早已將凡塵生死置於身後。
有時不是因為有路,人才去走,而是因為執念不滅,才踏出一條天外之路。
“再如何準備,也不可能應對所有變數。海嘯?風暴?惡浪?斷帆斷桅?天知道會不會有沉睡於海底的異獸?但——”
他低聲一笑,目光堅定如星。
“世間哪有不冒險的道途?無儘天海,我路無塵來了!”
風起,帆揚。
巨船迎風破浪,朝著無儘的彼岸航去。
船尾留下一道長長的白浪,仿佛劃破了這座天道封鎖的世界邊界。
而路無塵的身影,如燈塔之火,照亮這片死寂之海的第一縷希望。
五年時光,蒼茫如夢。
世間滄海桑田,而路無塵的孤船,依舊航行在這死寂無聲的海域。
風帆早已褪去最初的鋒芒,鐵木所製的船體布滿鹽蝕與斑駁之痕。
甲板上,一名黑袍男子負手而立,衣袂隨風飄舞,神色卻沉如玄鐵。
路無塵,仍未停步。
這五年間,他經曆過三次天地驚雷,一次暴風,一次迷霧,還有一次,船身幾乎被卷入深海漩渦之中。
每一次災難來臨,他都孤身執繩控帆,以凡軀搏命而行。
哪怕肌肉撕裂,哪怕熱浪灼身,他也從未放棄。
但此刻,站在船頭的他,眉宇之間已浮現出疲憊與困惑。
“這片海,終究是太過沉寂。”
路無塵抬起頭,看著頭頂滿天繁星,如灑落天宮的神火。
“五年光陰,未見一舟一鳥,未聞一語一人……”
船上的種植園早已無法維持,植物枯萎,生機潰散。
倉中囤積的乾糧所剩無幾,他每日早已減半配給。
那些種滿柑橘與藥草的盆栽也隻剩最後幾盆還帶著半分生機。
人的極限畢竟有限,即使他再如何鍛煉呼吸法,再如何用意誌支撐,那也隻是凡人之軀。
“也許……我一開始就錯了。”
他的聲音低沉,喃喃自語。
“也許這場試煉根本不是要我破界,而是讓我安然老去……在那方島上,歲月靜好,便是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