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指路台。
百裡筠秋俯視著天啟城中紛飛的亂象,眉宇間輕蹙,卻仍舊保持著冷靜與堅定。
她緩緩地將視線從下方的混亂中抽離,轉而投向那位自欽天監疾速掠出的白袍身影。
此刻,一個身披黑衣、衣袂隨風狂舞的身影悄然立於她的身旁。
“蕭若風對此事是否知情?”
姬若風的聲音低沉而嚴肅,他的目光在城中此起彼伏的哀嚎聲中徘徊,目睹著一幕幕人間的悲劇上演。
恐怕任何人都難以預料,這場動蕩的根源,竟是鎮西侯府的千金一手促成。
“你認為,我該讓他知曉這一切嗎?”百裡筠秋的回答顯得風輕雲淡。
姬若風沉默不語,他深知,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一旦蕭若風洞悉了百裡筠秋的意圖,他絕不會坐視不理。
哪怕是最壞的打算,他也會在天啟陷入徹底混亂之前采取行動,將損失控製在最小範圍內。
然而,那樣一來,百裡筠秋的真正目的便無法實現。
“你真的決定要取太安帝的性命嗎?”姬若風再次發問。
“你可曾研習過占卜之術?”百裡筠秋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同時抬頭仰望夜空。
姬若風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眼便鎖定了那顆光芒微弱、象征著帝王的紫微帝星,以及與之遙相呼應、充滿肅殺之氣的太白星。
他收回視線,以一種複雜的情緒看向百裡筠秋,“你可明白,一旦他離世,天啟將真正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我早已說過,隻要有我在,天啟的命運便由我決定。”百裡筠秋的語氣堅定無比,左手已悄然握上了劍柄。
“怎麼決定?藥人之禍、皇子之爭,甚至南訣、北蠻也趁機攪局,僅憑你一人之力,即便你能斬儘殺絕,那些朝臣、琅琊王、乃至鎮西侯又當如何?”
姬若風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與自己對視,眼中滿是不解與深深的哀愁。
“百裡筠秋,你醒醒吧,這不是你!”
“曾經的你,絕不會犯下如此罪孽,更不會以死亡作為逃避的借口!”
“就算不為黎民百姓,也為你的親人想一想,現在回頭,為時不晚!”
“為時不晚?”百裡筠秋緩緩轉過頭,目光穿透天啟城的重重迷霧,那裡,血氣彌漫,隨風飄散,刺鼻難聞。
她輕輕合上雙眼,腦海中回蕩著近期的種種作為。
她先向乾東城與雪月城傳遞密信,調遣百裡成風與葉鼎之兵分兩路;又拜托李先生隨葉鼎之去走那一遭。
隨後,她與百裡洛陳的車隊彙合,潛入天啟,再巧妙脫身,尋出了藏匿於城中的鬼醫夜鴉,那時他正瘋狂掠奪青王府的財富。
畢竟,要研製藥人,金錢是不可或缺的。
於是,百裡筠秋順水推舟,命君玉帶著夜鴉的財富與手下,直接送入大皇子的府邸。
也正因大皇子的協助,才能在短短半天內,將藥人散布至天啟城的每一個角落。
然而,由於時間緊迫,這些藥人隻是倉促煉製,其威力遠不及精心打造之作。
但夜鴉並非孤軍奮戰,他還帶來了一些在外早已煉好的藥人。
這還得感謝暗河的幫助。
沒錯,那些藥人正是無雙城的前城主劉雲起及其幾位長老、供奉,還有蕭燮的門客,以及曾經留在蕭燮府中的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而此刻,他們正浩浩蕩蕩地朝著禦史台進發。
麵對這錯綜複雜、千頭萬緒的局麵,百裡筠秋的心境卻異常平靜。
她知道,這一步踏出,便再無回頭之路,但她無悔。
“姬若風,你我都清楚,天啟的病態已深入骨髓,非猛藥不能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個更光明的未來,哪怕這過程布滿荊棘,犧牲在所難免。”她的聲音冷靜而決絕,眼中閃爍著不容動搖的光芒。
姬若風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掙紮,但最終隻能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
“光明的未來?”姬若風苦笑,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以無數生命為代價的未來,真的能稱之為光明嗎?”
百裡筠秋沉默不語,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姬若風那雙充滿質疑的眼睛。
她輕輕掙脫了他的束縛,轉而將視線定格在那位飄逸如仙的國師齊天塵身上。
此時,齊天塵的去路被一位雖顯老態但依舊精神矍鑠的身影阻斷。
“國師大人,您的腳步就留在此處吧。”那老者聲音沉穩有力,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齊天塵輕輕擺動著手中的拂塵,眼神中難得地流露出一抹凝重,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
此刻,他的心中隻有一件事,那便是關乎太白殺星的那個人,此事不僅關乎北離的安危,更關乎整個天下的命運!
“暗河也忍不住要插手這場紛爭了嗎?”齊天塵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質問。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慕明策從背後緩緩解下一個被黑色布條緊緊包裹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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