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池僵在那裡一動不動,他不敢動,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出現幻覺了。
找了很久的人,忽然就出現在他麵前了。
他忍不住的朝那人邁了一步。
可是對麵的人隻是靜靜地站著。
這人身上的病號服有些寬大,穿在他身上卻有一種彆樣的慵懶。
那一雙黑眸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冷冽得似乎能將周圍的空氣都凝結成冰。
然而,當那目光落在顧元池身上時,卻又奇跡般地柔和下來,像是突然含了一汪春水。
眼熟得很啊,明明……就是他啊。
為什麼……好像不認識自己了呢?
許易沉本就生得極為出眾,精致的五官像是被上帝精心雕琢過一般。高挺的鼻梁,線條優美的嘴唇,還有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組合在一起便是一幅讓人移不開眼的畫卷。
他的氣質更是獨特,渾身散發著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矜貴。
這種矜貴並非刻意為之,而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就像生長在高嶺之花,讓每一個想要靠近他的人都心生怯意,不敢輕易褻瀆。
可是這些外在條件對顧元池來說都不重要了。
臉還是那張帥臉。
可人卻好像不是那個人了,不對,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眼神也不一樣了,他……看自己的時候,比這更溫柔。
那個獨屬於自己的人……最後還是不見了。
在他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
對顧元池來說,此刻他的世界仿佛瞬間安靜了下來,周圍的一切喧囂都已遠去。
眼前之人的狀態、那陌生又熟悉的眼神,不用他再多問什麼,答案已然明曉於心。
每一個細節都像是冰冷的雨滴,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心頭,讓他從內而外感到一種寒意,叫他眼前一陣發黑。
顧元池心中甚至湧起了一種詭異的荒謬感,就好像命運是一個頑童,肆意地擺弄著他們兩人的人生絲線。
曾經,他們的命運在不經意間相互糾纏,那些過往如同絲線一般交織。
然而現在,卻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這團亂麻般的絲線撥亂反正,讓他們各自回到了原來的軌道。
他們兩個人終於變成了兩條平行線,各自相安無事。
這感覺讓他有些恍惚,仿佛過去的一切都隻是一場迷離的夢境,如今夢醒了,徒留他在現實中悵然若失。
就這樣吧……好像那段過往被人否定了。
顧元池努力微微勾了勾唇角,那笑容卻未達眼底,隻是一種習慣性的表情動作。
“謝謝,我沒事。”
顧元池抬步想要離開這裡,他很害怕再待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擁抱這個不再屬於他的人。
許易沉還沉浸在懊惱之中,暗暗惱怒自己剛剛的搭訕方式是如此老土,滿心都是對自己表現的不滿。
就在這時,他看到顧元池要走,身體比腦子更快地做出了反應,下意識地伸手去拉顧元池的衣角,指尖觸碰到那衣角的瞬間,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這次他下意識的動作,卻熟練地像是做過無數次一樣的水到渠成。
顧元池受到阻攔,回過頭來看著他,忽然揚起唇角笑了一下。
“你還有什麼事嗎?”
許易沉眉頭下意識地皺起,那是一種本能的反應,連他自己都有些莫名。
從心底莫名地湧起一股抵觸,他隻知道自己下意識地就不喜歡眼前這個人在此時露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