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李繼宣被人彈劾臨敵怯戰這事,我們還得從遼軍撤軍說起。
如前所言,遼軍在望都之戰結束後就開始北撤,這其中的原因之一很有可能就是他們擔心會被宋軍給前後包了餃子。結合後麵即將發生曆史事件來看,遼軍這次出兵的意圖就是為了試探和檢驗駐紮在定州的宋軍步兵的戰力以及宋軍主帥王超的戰場指揮能力。既然是試探,那就隻能是速戰速決,然後儘快撤離,但遼軍這次要試探的對象是將近十萬人定州步軍大陣,因此他們的這次試探必然也是要下血本,唯有如此才能保證他們可以安全返回。由於宋軍騎兵的實力已經在上次的威虜之戰中被遼軍檢驗過了,所以現在輪到了宋朝的步兵,在這之後遼國才會據此製定出下一次對宋進行全麵戰爭的作戰計劃和部署。
我們在此完全可以假設的是,如果這一次王超能夠率軍單憑定州步兵的實力就將遼軍殺得丟盔棄甲,那麼遼國甚至根本就不敢謀求再次主動對宋朝發動戰爭,他們會寄希望於通過和談實現雙方的和平(畢竟在此之前趙光義和趙恒就已經通過各種方式和渠道表明了希望雙方能夠締結和約的願望)。遺憾的是,王超和宋軍在望都之戰裡的表現讓遼國人摸到了他以及定州大陣的硬度,更遺憾的是,遼國這次順帶著還從之前讓他們吃了大虧的宋軍騎兵身上看到了可乘之機。如此這才導致了不久之後的遼國舉國南侵,而遼國皇太後蕭燕燕此次再度親征的終極意圖隻有一個,那就是以戰迫和或是以戰迫降,如此蕭燕燕才可以完成她的人生終極奮鬥目標和夙願——為遼國的子民帶去千秋萬載的和平歲月,讓南北永不再戰。
綜上所述,遼軍在擒獲王繼忠以後就開始迅速北撤其實隻不過是在執行他們的戰前預設計劃。他們已經完成對宋軍定州大陣以及王超本人的軍事摸底,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趕在前方的宋軍騎兵完成集結並對他們加以阻截之前安全地返回到國境之內。換句話說,遼軍現在其實深感自己正陷入危局之中,畢竟上次的威虜之戰還猶在眼前,倘若前方的宋軍騎兵大陣已經在對他們嚴陣以待,那麼他們想要回去勢必要付出相當慘烈的代價。反之,如果他們前方的數萬宋軍騎兵隻是在各處各自為戰,他們自是無所畏懼。
遼軍北撤所要麵對的第一隻攔路虎就是駐守高陽關的周瑩所部。如我們已經知道的那樣,周瑩這個軟蛋在發現自己要獨立承擔阻截任務後選擇了陽奉陰違,他幾乎是目送著遼軍從他眼皮子底下急速北歸。周瑩的所為自然是讓耶律諾袞和蕭撻凜長出了一口大氣,如果周瑩在路上拚死阻截並為後方的宋軍騎兵贏得了趕來集體參戰的時間和機會,如果王超這時候也率軍尾隨而上,那麼遼軍的結局必然是一個死無葬身之地,但事實卻是周瑩對遼軍視而不見,王超更是因為王繼忠的戰場失蹤而在定州城裡瑟瑟發抖,這兩人壓根就沒有膽量與遼軍正麵對決,這也幾乎就等同於他們坐視遼軍的北歸。手握重兵的兩位大帥尚且如此,更後方的宋軍又豈敢以卵擊石?
遼軍繼續馬不停蹄地北上,在有驚無險的越過了周瑩這道關口後,他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自己可以安全北歸了。
事實證明宋朝在河北方麵的兵力部署和戰略規劃上存在著一個巨大的漏洞,那便是在遼軍騎兵的閃電戰策略下,宋軍河北各部之間缺乏有效的協同能力和統一的指揮,宋軍的各自為戰讓遼軍很是輕易地做到了在河北大地上進退自如。趙恒和他的大臣們自以為完美的戰略防禦計劃在應對實戰檢驗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張漏洞百出的破網,拿最簡單的說,用王超堵截遼軍南下確實沒問題,可遼國人想要回家你拿什麼去擋?沒錯,那時候遼國人所麵對的可能高陽關裡的周瑩所部以及趕來此處赴援的四萬宋軍鐵騎,可這些人如何才能迅速地從各地集結到一處?再然後就是由誰來統一指揮作戰?要知道戰場上的戰機可是轉瞬即逝,等到開封城裡的趙恒對以上事宜做出具體的人事安排時,恐怕那時候遼國人早就如決堤的洪水一般迅速遠去。
一言蔽之,現在的河北大地對於遼軍來說根本不是什麼軍事禁區,而依舊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有鑒於此,遼軍在退到邊境線上後再又得意甚至是驕狂了起來。他們現在已經擺脫了被宋軍合圍的危險,於是乎遼軍決定在回家之前再去招惹一下宋軍,首當其衝的就是這些年讓遼軍吃儘了苦頭的威虜軍城。
此時駐守威虜軍城的宋軍將領仍然是魏能,麵對遼軍的進犯,魏能的選擇仍然是出城列陣與敵交鋒,同時他也派人前去聯絡與他最近的李繼宣前來助戰。魏能率領大軍主力在正麵與遼軍交鋒,另外他又派自己的兒子魏正和監軍劉知訓走小路從背後攻擊遼軍。
當遼軍與魏能在城下往來衝殺了數十個回合之後,魏正和劉知訓突然從遼軍的身後殺出,不知虛實的遼軍就此大亂而逃,這一次的威虜軍之戰遼軍依然是沒能獲勝。不過,魏能此戰能夠擊退遼軍主要是因為這次前來攻打威虜軍城的並非是遼軍的主力,而是耶律諾袞派來的一支偏師,但經此一敗遼軍也沒再來找魏能麻煩。那麼,這事跟李繼宣又有什麼關係呢?關鍵就在於李繼宣直到這場戰鬥結束都沒有趕到戰場,當威虜軍城完全解除警報後李繼宣才姍姍而來。麾下全是騎兵的李繼宣行動竟然如此遲緩顯然是有反常態,這招致了魏能的不滿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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