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前夜,盛京城下了一場暴雨,夾著雪,異常淒冷。
顧震勳冒著暴雨前來陸家求見顧星晚。
顧星晚在房中看書,聽見丫鬟麥穗來報:
“少夫人,顧家少爺求見,說是有急事要見您。”
顧星晚凝眸。
顧震勳此時過來,說明顧誌敬已經跟何家談妥了親事。
“請他到花廳裡來。”
“是!”
顧震勳一身濕噠噠的,臉上毫無精氣神,冷得瑟瑟發抖。
“二姐姐,實在是抱歉,這麼晚還跑來叨擾您。”
顧星晚對庭箏說道:“趕緊拿兩個炭盆過來,彆凍出病來了。”
“是!”
丫鬟們忙活起來,給顧震勳找了一身男子的衣裳換上,房間裡多加了兩盆木炭,暖和得更夏日一般。
顧震勳舒服多了,不過情緒依舊十分低落。
顧星晚問道:“勳哥兒,是不是父親跟何家那邊已經談妥了?”
顧震勳雙手輕輕掐了一下膝蓋,點頭:
“是,父親今日正式跟全家人宣布了,還有族中的長輩們也係數到場,說是要明媒正娶何碧蓮進門,何碧蓮跟柳家的兒子柳晉源,將會改名為顧晉源,入宗祠族譜,成為顧家嫡子。”
聽到這個結果,顧星晚還算平靜,畢竟早就知道顧誌敬是個什麼東西。
而屋內的丫鬟們可就紛紛不平了。
浣紗罵道:
“真是替勳少爺不值,這幾年過繼到顧家,您可是勤勤勉勉,任勞任怨,我們做下人的可都看得出來,您為了得到老爺的重視,比任何人都努力。”
顧震勳天賦極高,小小年紀已經中了秀才,將來中舉人,登科入仕都是很大機會的。
可是突然就改了嫡子,讓他這個過繼來的繼承人如何麵對?
顧震勳一股委屈衝上頭。
自己在顧家沒有人倚仗,心裡難受,哪怕想哭也隻敢躲在被窩裡小聲哭。
腦子一熱,唯一能夠求助的人,也隻有二姐姐了。
“二姐姐,請您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顧家已經有了嫡子,他在顧家可就徹底淪為旁觀者了。
顧星晚起身,思忖片刻。
“族中長輩,就沒有人反對嗎?”
顧震勳想了想說道:“倒是有反對的,太叔公顧通,他老人家在族會上大發雷霆,說顧家嫡子早就已經確定,是在祖宗跟前燒過香,磕過頭的,豈能輕易更改。可是父親卻說,現在顧家在存亡之際,如果他的官職再不能往上走,顧家就彆想在盛京城有一席之地。所以眼下當務之急,就是跟何家攀上這門親事,至於族規宗訓,那些也顧不得許多。”
顧震勳知道,隻要是父親決定的事情,家中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了。
顧星晚還有一個疑惑:
“何崇山是正三品的太子詹事,深受太子器重。他嫁女兒,既然是明媒正娶,那顧家必然少不了銀子。父親可說過銀子的事情?”
顧震勳心裡更加淒涼了。
“二姐姐不知道,何家這回也是下了血本要將何碧蓮再嫁出去,竟然悄悄的給了父親籌備婚事的銀子,對外則是大辦婚事,裝個臉麵。此事我也是昨夜起夜的時候在後門瞧見的,何家送來了幾十抬的物件。”
顧震勳擔憂的是,何家倒貼嫁女兒,會讓父親更加偏袒她們母子二人。
庭箏說道:
“看來老爺為了加官進爵,是真的什麼都不顧了。將來整個顧家都會被這對母子吃進肚子裡去。”
浣紗急眼道:
“那個何碧蓮可真是夠不要臉的,明知道顧家有嫡子了,還讓自己兒子改姓當嫡子,真是聞所未聞。”
聽到有人站在他這邊,顧震勳心裡頭一暖。
還是二姐姐好,身邊的丫鬟姐姐們也都向著他。
顧星晚看著他清澈的眼眸,安慰道:
“勳哥兒,眼下的情況於你不利。父親既然沒有說要趕你出去,你就暫時先安心留在顧家,靜觀其變。咱們且看看這個何碧蓮,是個什麼性子。”
如果當真是一個莽撞犯蠢的東西,那可就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