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被舒祿克拆穿,老大人一抹臉不哭了,就兩字“沒錢!”
他還絮絮叨叨的“朝廷花錢和普通百姓家過日子是一樣的,都是縫縫補補
緊緊巴巴。知道水泥軌枕好用,但是這段路太長了,但是實在用不起。要是整條路鋪下來其他事情都難辦了,今年皇糧國稅還沒入庫,不知道收入多少?夠不夠覆蓋下半年的支出,有多大的碗吃多少飯,要量入為出,這才是過日子的勤儉之道。”
弘暉點點頭“老先生這話才是老成謀國之言啊!這樣吧,既然不能動國庫的錢,朕讓陽弟那邊想想法子。”
這下楊名時更緊張了!他在雲南的幾年就是弘陽領著宗人府錢莊和寶源錢莊各處坐黑莊斂財的幾年,現在回來到京城聽到大家說過弘陽乾過的事兒,雖然不知道哪裡的倒黴蛋被世子爺巧取豪奪了,不妨礙他覺得這位世子爺的路子特彆邪門!每一筆錢都像是天外飛來的一樣,他這種正直老人家是最見不得這麼撈錢的!
老楊大人更著急了!這要是讓世子爺撈偏門撈上癮了,將來必要出大事啊!
“皇上,老臣回去再查查賬,無論哪裡剩下點,各處擠擠,說不定也能擠出一點,這條路先彆全部用水泥的,也適當摻著些木頭啊!能省一點是一點啊!”
舒祿克看著他剛才說沒錢的是你,這會兒能擠出來的還是你,你怎麼不哭窮了?
弘暉覺得寫信讓弘陽適當地超發些貨幣也不錯。但是楊名時哭著不讓,這是真哭啊!老人家樸素的思想是一兩實物銀子發價值一兩的寶鈔,不能多發,多發就是明朝寶鈔的下場,越來越不值錢,這就是印廢紙掠奪民間!
老人家哭得聲嘶力竭“不能多發寶鈔啊!這是動搖國本啊!”
舒祿克也讚成“是啊皇上,不能多發啊!”
最後兩位戶部尚書保證把錢給擠出來,條件就是千萬不能超發寶鈔。
隨後楊名時氣勢洶洶地回班房,要號召大家限製寶源錢莊發寶鈔的權力!班房裡的大臣們一聽都炸鍋了!
什麼?皇上打算沒錢就銀錢,這怎麼行呢?
於是一群人一個不落地去找弘暉說道說道。
弘暉本來就很忙,被一群大臣堵在了門口,個個苦口婆心,弘暉就覺得這日子真是熬著過的。要麼是自己熬過他們,要麼是他們熬過自己!
這日子真難啊!
此時天已經黑了,桂枝陪著烏雅氏坐著說話,烏雅氏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桂枝在場,就不讓嫂子插手,她全程侍奉,對老額娘吐的東西也絲毫沒嫌棄。
烏雅氏就說“我老了,開始招人討厭了。”
桂枝皺眉“怎麼能這麼說呢?誰討厭您?你說說是誰討厭您了?還是哪個人在您耳邊說什麼了?”說這話的時候桂枝氣衝衝的,要讓她知道真有這樣一個人絕不會罷休。
烏雅氏就說“沒有,是我自己覺得自己是個老廢物了。”
“就不能這麼想!放心吧,我不嫌棄您,我天天來陪著您都行。”
那拉氏立即說“額娘可彆這麼說,傷了我們的心,我們隻想著多侍奉您哪裡想過彆的。”
烏雅氏拉著兒媳婦的手“苦了你了
。往後我也不出去了,咱們娘倆搭著過日子吧。”
那拉氏高高興興地應下了。
這時候外麵宮女進來說話“太後娘娘,您看什麼時候擺飯?”
那拉氏說“就這會兒吧,把飯菜送來你們去熬藥,等吃完飯就能喝藥了。”
桂枝問“嫂子,這麼早就吃飯?外麵的天還沒徹底黑呢。”
“太醫說早吃早睡,讓額娘的三頓飯在四個時辰內吃完。”
這時候外麵通報“皇後娘娘來了。”
費莫氏進來打招呼“祖母可好些了,額娘安,姑媽安。”
烏雅氏點頭“好多了,最起碼跑肚沒那麼嚴重了,就剩下些肚子疼。”
那拉氏問“他們兄弟幾個都安排好了?”
“是,二十五叔那邊兒媳也吩咐過了。”
“那就好,你細心,家裡的事兒多操心些。”
這時候外麵送了飯菜進來,費莫氏要等會兒和弘暉一起吃飯,就不在這裡吃,在一邊站著侍奉。
烏雅氏吃了幾口就不吃了,說道“太清淡了,沒一點味,我沒胃口。我想吃醬肘子,就是豆乾做的那種,又不是肉,吃不壞我的。”
那拉氏勸她“額娘,過兩天等您好了再吃。”
烏雅氏不高興了“我現在吃,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想吃點假肘子怎麼了?”
那拉氏無措地看著桂枝,桂枝立即硬氣著說“你這是無理取鬨呢?以前您嘴裡那道理一串又一串現在怎麼了?開始鬨了是吧!吃壞了腸胃又要喝藥,您麻利地把病養好過幾日咱們在這裡走一走。您想整個夏天就躺在床上養病?”
桂枝把勺子給她“吃吧,女兒陪著您吃。”
烏雅氏低頭默默喝粥。
那拉氏和費莫氏對視一眼,兩人都沒說話。
晚上費莫氏給趴在床上的弘暉揉肩膀,就說“有些話還是做閨女的說著合適,兒媳到底差了一層。”
弘暉的臉埋在枕頭裡,悶悶地說“老小孩老小孩,多哄著點就行了。”
費莫氏就說“自然是要哄著的,唉。”她似乎想起一件事,低頭伏在弘暉背上,小聲在他耳邊說“爺,我心裡有點大逆不道的念頭,祖母怕是要癡呆了,就跟宜太妃那樣,最後不識人了。”
弘暉聽了立即翻身,然而媳婦在身上趴著,也沒把她掀翻,就說“你讓讓,現在會犯上作亂了,龍體是你能趴的?”
瞧這死德性!費莫氏伸手在他腰上戳了一指頭,趴自己男人背上怎麼了!
弘暉被戳了一下也沒說話,翻身後用一隻胳膊撐著身體,皺眉問“你瞧著像?”
“我是覺得她脾氣古怪的太像小孩子了,好的時候和往常一樣慈眉善目,不好的時候挺鬨騰的。”
弘暉說“如果是老糊塗了反而是好事兒,宜太妃老糊塗了還能活幾年呢,和駕鶴西去比起來老糊塗已經是好結局了。朕擔心的是她身子骨不行了,沒多少日子了。”
“啊?”
“再看看吧,反正年紀大了隔個一兩天請一回脈是該做的,如果發現點什麼能及時救治。生死麵前,人人都無能為力。這事你記在心裡留意就行,可彆讓額娘知道了,額娘那人心裡藏不住事兒,就怕她在臉上掛出來了。”
“誒,記住了。”
弘暉躺下去,對著費莫氏張開手臂,費莫氏俯身趴在他懷裡。
弘暉感慨“人生苦短啊,真的是譬如朝露,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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