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記,戰馬草料數量與戰馬實際數量有誤,誤差為……責任人為……”
“三號記……”
“四號記……”
整個營帳中,除了燭火的劈啪聲,就隻有淩漪翻動賬冊和她冷漠的聲音。
漸漸地,心中有貓膩的文書在聽見自己主官名字的瞬間,手中毛筆一鬆,在紙張上留下巨大的黑色痕跡。
淩漪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拖下去,禦前軍頂上!”
而後,她又開始飛速的說著一處處對不上的賬目。
眾人俱是發現,她在說那些賬目的時候,眼睛看得是截然不同的其他賬目。
也就是說,她先是將那些賬目全都記在了腦子中,而後再一心二用的一邊看其他的,一邊將有異常的計算出來!
這還是人類的腦子嗎?
一晚上時間,文書都已經體力不支,換成了禦前軍來記錄賬冊。
這些良家子出身的軍漢們,雖然偶爾有幾個寫字難看的,卻是全都認字的。
除了率先被拖出去的那個,其他體力不支的都臉色慘白的坐在營帳角落,聽著淩漪一點點扒掉大營的底褲。
有一位文書的因著主官不曾貪汙,自己被大家排斥許多年。
此刻他聽著那些人的罪狀被淩漪一一念出,激動得臉都紅了。
眼見淩漪又在喝茶歇息,他咬了咬牙上前:“王妃,屬下有事稟告!”
淩漪挑眉。
她等的,終於來了。
“說。”
“如今營帳內這般宣講是無用的,過去在那個姓孫的統治下,但有所異議的兵卒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就是他的主官,也被派出去和蠻族人打了幾場硬仗,還被吞了軍功。
若非怕他主官再立功就被其他地方人發現異常,孫高碩給他的可就不是冷板凳那麼簡單了。
“哦?”淩漪慢悠悠道:“他竟倒行逆施至此?簡直狂妄。”
聽著她無甚情緒的歎息,那文書隻想笑。
那等狂妄之人,當著大小官員麵前被您一刀割了脖子,到底誰比較狂妄啊!
“屬下願意勸說同帳兄弟前來檢舉。”他咬牙道:“隻要有一人敢打破這大不韙,其他人也就會跟上!”
“行,去吧。”淩漪再次將眸光投向賬冊,淡淡道:“帶上禦前軍,莫要出師未捷身先死。”
那文書拱了拱手,謝過王妃後,朝著外頭大步而去。
此刻,淩漪未看過的賬本隻剩下區區一箱。
她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才將眸光看向那些縮在角落中的文書,笑盈盈的道:“三號去勸解兵卒了,諸位怎麼說?”
文書們麵麵相覷,聰明的上前一步:“我等也甘為王妃馬前卒!”
他們作為文書,貪得自然不如那些手底下有兵的莽夫多。
若是立下功勞,是不是就能不死了?
實在是,他們被這位敢無聖旨宰將軍的王妃給嚇怕了,什麼心思都不敢有,隻想留住一條小命。
“那就勞煩諸位了。”淩漪不甚走心的拱了拱手,示意禦前軍也跟著這些人去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