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璲之垂下的睫毛微微顫動,如同垂死掙紮的獸:“清譽自在人心。”
淩漪真被他給逗笑了,沒想到他竟還有這麼幽默的一麵。
“罷了,下去吧,我要睡了。”
換個地方死鴨子嘴硬去吧,她真怕再待在她麵前,她會忍不住將他的嘴巴撬開。
王璲之沉默了下,起身離開這間屬於他的房間。
門口的侍女見他出來,有一瞬的愣怔:“王郎君這是?”
“公主要歇息。”
侍女嘴巴張了張,想著殿下您不去睡您的床,在偏房擠什麼?
覺得小小的也很可愛?
“奴去為您重置一間房。”
“不必。”王璲之隻說了一句,便垂眸斂目的站在房間外,如同真正的侍從一般。
淩漪這具身嬌體弱的身子是真經不起這麼久的折騰,真睡著了。
夜色降臨,她才堪堪的睜開眼睛,輕咳一聲。
侍女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湧入房間,服侍她起身。
環視了一圈冷清的房子,淩漪這才想起她霸占了彆人的房間:“王郎君呢?”
“一直在門外候著呢。”
淩漪眉梢微微一挑:“未曾離開過半步?”
“未曾。”
厲害了。
心中感歎一聲,淩漪出門之際手輕撫他的衣領:“王郎君久侯。”
“分內之事。”
王璲之垂眸,看著公主為他理順衣領。
那隻白晃晃的手,讓她想到被藏在羅襪中的隱秘,他的呼吸又輕了些。
“如此儘責,明日便隨本宮去騎馬吧,聽聞王家騎術天下一絕,不知王郎君學了多少,又能否做我的先生。”
“璲之必儘力而為。”
那隻亂人心神的手,終於離開了他的頸間,稀薄的空氣再次回到他的鼻尖。
王璲之神色越發的清明,聲音似乎也添了些縹緲感。
“乖。”
目送公主的身影遠去,王璲之推開房門回到房中。
這間剛剛染上他氣息的房間,隨著另一個人的入睡,也沾染了些柔軟。
緩步行至古琴前,他沉沉的看了半晌,整隻手掌按了上去。
琴弦在他掌中輕輕震顫,發出不明的聲音,微微刺痛他的肉體。
他冷靜的審視著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為,冷靜的看著自己犯蠢,看著自己踏入萬劫不複之中。
良久,他坐在軟榻之上,指尖先撫過那宛如帶著體溫的軟墊,才緩緩挪移到自己的臉側。
在那裡,被公主掐過的痕跡早已消失,染上的王穎鮮血也已經被洗去,可宛如烙印一般的東西,卻一直都存在著,並從肌膚開始滲入骨血之中。
“王璲之,保持冷靜。”
良久後,屋中響起他清清冷冷的聲音,警告著自己。
淩漪不知,今日她的略施小計已經讓另一個人心中百轉千回夜不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