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抱著小羊羔啃的張奇髯聽到這句話,笑得像是打雷,
這老丈,嘴還挺硬。
淩漪也看得出來,這老丈是真的高興。
她笑道:“那今後,我便抓上幾千幾萬個蠻人過來,由老丈你教著養羊!”
老丈將半碗酒都灌到了嘴裡,豪爽一揮手:“好說好說,不管多少人老丈我都給你教得明明白白的!”
一旁安靜啃羊肉的兩個小夥子恨不得上前把老人家的嘴巴給捂上。
您還不管多少人都能管呢,咱村子裡有多少人您都不能一口氣數清楚,非得二十二十一組才能算明白。
在王妃麵前說大話,不要命啦!
你覺得你的頭比蠻族的更不好砍是不是?
老丈瞧著兩個小夥子緊張得快要原地罰站的小家夥,笑得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小孩子就是什麼不懂!”
“咱王妃不是那些因言獲罪的官老爺!咱老人家就是吹牛了,王妃也隻當玩笑!”
他這話有奉承的味道在裡麵,可更多的卻是真心實意。
為了他一句話而殺進草原的王妃,為了給百姓報仇而殺掉蠻族兵卒的王妃,怎麼會和那些官老爺們一樣?
官老爺們隻會從他家搶了羊去喝酒,可王妃卻會拿了好羊給他老人家佐酒!
老人家又喝了一口酒,而後借著酒意站起來,唱起他們放羊時候唱得長調來。
他得讓京城來的娃娃們見識下,他們漠北的豪爽。
有兵卒拿來了偷偷帶來的樂器,有人拿了羊腿骨在大鍋上敲擊,所有人都在給這高歌的老丈伴奏。
這營地的人氣兒,比篝火更加旺盛!
淩漪在氣氛最為濃烈之時,帶著蕭遙跨過橫七豎八的身體,悄然的出了禦前營。
王府的馬車安靜的等在外麵,三百被吩咐了不能喝酒的禦前營士兵也騎在戰馬上,沉默的等待著二人。
走入黑夜之中,淩漪回眸看了一眼熱鬨的營地,沉聲道:“出發!”
隊伍隨著她的命令,沉默的朝著邊軍營前進,一路上除了馬蹄聲、馬兒偶爾的響鼻聲和甲胄的摩擦聲,再無其他半點聲響。
邊軍大營內,此刻更是安靜得如同死水一般。
昨日親眼看見王妃殺人的武將們被放走的第一時間,就回到了這裡,再不敢去他們在城中置辦的宅邸中。
禦前軍是隨著他們一起回來的,他們不僅接管了文書所在的帳篷,將那裡圍得密不透風,還親自進入馬棚以及其他儲存物資處,親自清點物資。
他們的行為,引起了恐慌。
在這喝兵血成為慣例的大營中,沒做過這些事情的才是小部分!
於是,在昨夜便有人悄悄的潛到文書營帳或是物資存放地放火,試圖將那些證據一把火燒乾淨。
可禦前軍的侍衛們,各個出自皇城,拚命的本事不一定有這些邊軍強,巡營的本事卻是他們拍馬都趕不上的。
他們過去巡的可是皇宮,連太監走路快點都能一眼察覺出不對來,這些鬼鬼祟祟的家夥,憑什麼以為自己的動作會逃出他們的法眼?
所以,那些人剛接近,就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有幾個試圖反抗的,甚至直接被一刀抹了脖子。
這等凶殘的做法,確實壓住了一批人,也讓著營地中的氣氛更加壓抑。
底層的兵卒們瞧著這突然上演的一出大戲,有人冷眼相看、有人被上司攛掇著鬨事,有人心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