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監集那間簡陋卻乾淨的客棧房間裡,炭火在爐中發出輕微的劈啪聲,窗外隱約還能聽到遠處江湖人尋索玄鐵令的喧囂餘音。
小乞丐緊緊挨著那條溫順的大黃狗,坐在小凳上,懷裡還寶貝似的揣著狄雲給的燒餅,臉上帶著一絲不安和迷茫。
江寒坐在他對麵,目光溫和卻仿佛能看透人心,狄雲則侍立在一旁,眼神裡帶著對這個懵懂少年的憐憫。
“孩子,”江寒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如同冬日暖陽般和煦,“你叫什麼名字?”
小乞丐下意識地揪了揪自己破舊衣襟下擺,臟兮兮的小臉抬起來,露出那雙黑白分明、毫無雜質的眼睛,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坦誠,小聲囁嚅道:“我……我叫狗雜種……”
這帶著深深屈辱與卑微的名字一出口,狄雲眉頭立刻擰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和怒氣。
而江寒,心中最後一點疑慮也徹底消散。
那雙如淵深潭般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了然與確認——眼前這個心思純淨如雪的孩子,正是他記憶中那位未來攪動江湖風雲的奇才!
“狗雜種……”江寒緩緩重複了一遍,聲音裡沒有半分輕視,反而帶著一種沉重的歎息。
他看著少年那雙清澈見底、卻因這個名字而略顯黯淡的眼睛,溫聲道:“名字承載著父母之期,也映照自身之路。此名,非你所願,更非你之過。你可願……拜我為師?”
小乞丐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錯愕,似乎完全沒明白“拜師”是什麼意思,隻是茫然地看著江寒。
狄雲見狀,連忙俯下身,聲音帶著兄長般的急切和驕傲:
“傻小子,愣著做什麼!我師父江寒,那可是名動天下、頂天立地的絕世高手!
連蒙古人的皇帝都對他敬畏三分!你能拜入他老人家門下,簡直是天大的造化!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
“江寒?”
小乞丐的雙眼猛地亮了起來,像是兩顆瞬間被點亮的星辰!
剛才的懵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激動和崇敬!
他猛地從小凳上跳起來,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是…是那個讓蒙元三大破碎境強者都敗北的江大俠?說書先生都說,您是咱們漢人的脊梁,是救星!是……是驕傲!”
他越說越激動,語無倫次,小臉漲得通紅,看向江寒的眼神充滿了熾熱的崇拜,仿佛在仰望一座高不可攀的神山!
他這一路從深山下來尋找母親,所經曆的隻有欺淩、白眼、饑寒交迫和難以想象的孤苦。
支撐他的,唯有心底那點微弱的、仿佛隨時會被寒風吹熄的“找到阿媽”的執念。
無數次蜷縮在冰冷的牆角,聽著肚子咕咕叫,看著彆人施舍的殘羹冷炙,他都咬著牙告訴自己,要活下去。
他太需要力量了!
一份能保護自己、支撐自己走下去、最終找到母親的力量!如今,這份力量,連同他心底最崇拜的英雄,竟然向他伸出了手!
“願意!我願意!一萬個願意!”
小乞丐沒有絲毫猶豫,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