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嶺孤崖,罡風如刀。
浪翻雲那沛然如雨、浩瀚深邃的氣息甫一落定,整片崖頂的氣機便陡然凝固。
無形的場域如同兩座無形的山嶽轟然相撞,又似兩道截然不同的天地偉力在此狹路相逢。
江寒負手而立,青袍於凜冽山風中紋絲不動,仿佛紮根於亙古磐石。
他周身縈繞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寂”意,並非死寂,而是萬物在極致爆發後歸於湮滅前的那一瞬永恒凝固,是新與舊、生與滅的臨界點。
腳下嶙峋的灰白石岩,顏色似乎都黯淡了幾分,透著一股源自歲月深處的肅殺。
浪翻雲藍衫飄拂,寬大的袖袍隨風鼓蕩,眼神澄澈如洗,不見絲毫殺意,唯有對至高武道的純粹探尋與熱忱。
他腰間覆雨劍並未出鞘,但那股引而不發的磅礴劍勢,已與崖頂呼嘯的風、天際滾滾流動的鉛雲、乃至山林間蒸騰的水汽遙相呼應。
他便是這方天地間即將到來的那場暴雨本身——潤物無聲是它,覆雨傾天亦是它!
“江兄,請!”
浪翻雲的聲音溫和依舊,卻如同引動風雨的號角。
話音未落,他周身那浩瀚的“雨勢”驟然活了過來!
嗡——!
不見劍光,卻聞劍鳴!
並非金鐵交擊的銳響,而是億萬雨滴破空、彙聚成流的宏大天籟!
以浪翻雲為中心,方圓數十丈內的空氣瞬間變得濕潤粘稠,無數細微到肉眼難辨的透明“雨劍”憑空凝聚。
它們並非實體,乃是浪翻雲以無上劍意引動天地水元之氣所化,細密如牛毛,靈動若遊魚,又蘊含著沛然莫禦的沉重力道。
刹那間,崖頂仿佛被籠罩進一片無形的、由億萬劍意雨絲構成的龐大領域。
雨絲並非靜止,而是遵循著玄奧的軌跡急速流淌、旋轉、碰撞!
呼嘯的山風一進入這片領域,立刻被無數雨絲輕柔地切割、引導、消弭於無形,連聲音都被這密集的“雨幕”吞噬了大半。
空間仿佛被浸潤、軟化,形成了一片浩瀚無垠、包容萬有卻又暗藏無儘鋒芒的“劍雨之海”!
這便是覆雨劍的起手——
“劍雨勢”!
非攻,亦非守,而是以己身劍意為引,化一方天地為劍域,奪天地之造化,納萬物之機樞。
身處其中,敵人如同陷入無垠深海,舉手投足皆受無形禁錮,更需時刻提防那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致命雨劍。
江寒瞬間便感到了那無處不在的壓力。
空氣變得粘滯沉重,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吸入蘊含著無數細微劍氣的水汽,皮膚上傳來億萬雨絲輕柔卻堅韌的切割感。
他如同置身於即將爆發的海嘯中心,平靜的海麵下是吞噬一切的暗流。
“好一個覆雨劍域!”
江寒眼中精芒爆射,非但不驚,反而升起一股強烈的印證欲望。
這浩瀚包容、生生不息的劍雨之勢,正是他新悟“萬籟俱寂”霸道雷霆最好的磨刀石!
他不再猶豫,體內新近領悟的雷霆真意轟然勃發!
“雷起!”
一聲輕喝,卻似驚雷炸響於靈魂深處!
江寒虛抬的右手五指猛然一攥!
轟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