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長也是立功心切,也有可能是見慣了世麵,錢不當錢了唄。”餘則成邊開車邊笑道。
“想要情報自己憑本事搞去。
“花錢去買,誰知道情報是真是假。
“那可是深海,這麼容易就暴露了,有這麼簡單的事嗎?”
吳敬中看了餘則成一眼,冷笑道。
“是。
“不過要拿十萬美金換一個深海,這筆買賣好像也不虧。”餘則成道。
“多少也虧。
“你真以為黨國淪落到今日,僅僅隻是因為幾個紅諜?
“打鐵還需自身硬。
“它要是上下一心,民心歸附,彆說一個深海,就是一百個、一千個深海也沒用。
“你看看現在的國府,從上到下都已經爛透了。
“國防部上午開的會,下午就有人喊上價了,這仗你就是孫武、白起複生,也沒法打啊。
“還想用十萬美金去搞情報。
“有這錢,買點吃的、喝的不好嗎?”
吳敬中笑歎道。
“老師,您今天怎麼了。
“好像看破紅塵了一樣。”餘則成透過後視鏡看著他道。
“哎。
“說實話,這仗我是真不希望再打下去了。
“咱們有武器,有美援。
“紅票有民心,有人才,尤其是軍事人才。
“都是一個媽生的,無非是一個姓紅,一個姓青,兩隻拳頭碰一塊,誰都疼啊。
“就這麼白白內耗了,可惜。”
吳敬中有感而發。
“是啊。
“若是能山河一統,以我華夏民族之偉力、韌性,又何必看美佬的臉色。”餘則成亦是感歎。
“老師,那這個深海,咱們就這麼白白錯過嗎?”他又問。
“隨他去吧。
“管他是誰,管他藏在哪個犄角旮旯,愛偷偷去。
“打戴老板一死,說實話,我這心也跟著死了一半,起碼有半年徹夜失眠,連覺都睡不著。
“想不通,想不明白啊。
“直到後來,蕊蕊懷了智有的孩子,知道自己要當姥爺了,我才悟明白。
“人這一輩子,爬的再高,能耐再大又怎樣?
“不也是肉體凡胎。
“凡事看開些吧,得饒人處且饒人,把自己力所能及的顧好,吃好喝好就得了。”
吳敬中兩眼半眯,看著鏡子裡的餘則成笑道。
“老師通透。
“依我看回頭真要打津海邊上來了,我和智有就隨同你去香島或者國外,陪你種種花草,喝喝茶,這日子也挺好。”
餘則成聽出了點意思,心頭頗是感激。
從馬奎被釘上了峨眉峰標簽,劉雄被棍殺那一刻起,有些事其實已經心照不宣了。
他知道。
站長也知道。
這樣就挺好。
“智有可以,你不行,他是生意人,而你是……人才!”吳敬中指了指他道。
餘則成狠狠吞了口唾沫,沒敢接茬。
……
商券會所。
自從軍調結束後,這裡就成了情報交易中心。
身材枯瘦的老狼叼著水煙袋,在人群中穿梭著。
“狼爺。
“老狼,你手上的貨出給誰了。
“今天有啥好東西不?
“有沒有四平方向的真實戰報。”
……
時不時有人跟他打著招呼。
老狼也不搭理,徑直穿過天井,來到了邊上的交易茶水間。
尚博正在喝著茶水。
見了他,連忙起身道:“老哥哥,你可算來了。
“開個價。
“深海的情報我要了。”
“你出多少?”老狼問。
“我出兩根金條。”尚博道。
“嗬,兩根金條,你想屁吃呢。”老狼不稀搭理他,轉身要走。
“老狼,咱們可是老搭子了。
“這樣,你開個數。”
尚博連忙喊住他。
“十根,拒絕還價。”老狼道。
尚博猶豫了起來。
十根金條的確不是小數目。
但這種情報是絕對能倒出去的。
且不說紅票要保深海,願意花高價錢。
保密局那位李隊長向來是抓票積極的,要能挖出深海,他肯定是願意掏錢的。
“好,十根就十根。
“隻是這情報可靠嗎?
“鮮貨,還是死貨?”
尚博問道。
鮮貨是新鮮出爐,經得起考究,有來源出處的。
死貨沒來頭。
是真是假,自負盈虧。
“當然是真的。
“韓繼恩挖出來寶貝後,保密局西安站那邊又去了一批,也挖了不少東西。
“其中一批據經過驗證,極有可能是一號線機關撤退時,遺留的一批電文。
“碼頭、碼尾一應清晰。
“很多可能是克公親自電令。
“其中就有這個深海的。
“你說真不真。”
老狼何等老辣,一板一眼的說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上家是這麼跟他說的,他照著吹噓就是了。
“行。
“我要了。”尚博咬了咬牙,從公文包裡掏出了十根金條。
“也是你走運。
“老謝要不去京陵,這貨還能輪到你,早就被他收了。”
老狼一把拿了扔進包裡,取出幾張電文遞給了尚博。
“你瞅瞅這紙張,是不是邊區用的?”他一邊叼著煙鬥道。
“這東西造假不難。
“關鍵還得……
“碼頭、碼尾倒像是過去那邊發報的手法。
“這……”
越看他越心驚,這個深海還真夠活躍的,最近幾樁大事他都有參與啊。
“秘密破壞委座往十二戰區運送軍糧的計劃。
“破壞胡宗南醫藥品一事。
“……”
尚博眉頭一皺,已經看出了門道。
“老狼,你慢慢喝著,我先走了。”
他快步離開了商券會所,上車往家裡趕去。
他剛走。
盛鄉就晃了進來,在茶水間找到了老狼。
“狼爺,深海的情報賣了嗎?
“錢,我帶來了。”
盛鄉從包裡取出了三根金條,笑著說道。
“晚了。
“讓人買走了。”老狼道。
“買走了。
“多少錢買的。”盛鄉問道。
“十根金條。”老狼道。
“賣給誰了?
“老哥透個風吧。”盛鄉道。
老狼豎起一根手指。
盛鄉肉疼的放下一百美金。
“尚博。”老狼說了出來。
反正這事也瞞不住,能撈一筆是一筆,下次還不知道能不能撞到這種好事。
“謝了。”
盛鄉轉身而去。
……
尚博回到了家裡。
迅速坐下拿筆整理情報的內容。
很快,他激動的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麻煩幫我查下,上次胡宗南藥品丟失一事,津海方向押運的是誰?
“對了。
“還有傅作義軍糧被劫,孫連仲那邊的真實情況。
“押運是誰,劫持的是誰。
“對。
“要快,謝了。”
掛斷電話,尚博原地踱起了步。
隻要查到這兩件事是誰所為,深海的身份就浮出水麵了。
這可是紅票潛伏在津海的頂級暗諜。
一旦破析,價值不菲啊。
等了大概半小時,電話響了。
尚博迅速接了:“是我。
聽著那邊的信息,他兩眼直放光:
“你確定嗎?
“好,太感謝了。
“改天我到了京陵,請你吃飯。
“再見。”
掛斷電話,尚博狂喜不已。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去年傅作義部攻打張家口之前,委座秘密派洪智有運了一大批軍糧前往張垣,在保定境內被保密局的李涯帶人劫持,扣在了孫連仲的防區。
還是委座派張群前往,才討回的糧草。
藥品一事就發生在不久前,押運人也是李涯。
據說是被土匪給劫持了。
胡宗南極為氣憤,特令西安侯站長來津拿的人。
還是建豐出麵保人,李涯這才幸免於難。
破壞糧草。
故意丟失醫藥。
哪一宗都是掉腦袋的大罪。
哪一宗的意圖都很明顯,破壞黨國大計。
這不就跟電文上的內容完全吻合了嗎?
尚博來回又看了幾遍,確定了自己的推測。
李涯就是……深海!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