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家給伊達植宗的接待規格也是不低的,在海岸上武田信虎幫伊達植宗“穩定情緒”、“治療身體不適”,又閒聊了幾句,武田信虎便讓水軍眾派出一隊人,由大有康甫領著,護衛著伊達植宗一行人前往今川館。
不同於在小田原城時伊達植宗是在架籠裡坐著,在駿府,伊達植宗是自己腿著的,畢竟這是他三十多年前來過的城市,而所謂的關東第一雄城小田原城,當時還剛從北條幻庵手下轉移給北條氏綱,才剛開始往勢力主城那樣修建,上次上洛,伊達植宗隻是路過,因此沒有特彆大的感觸,而今川館的城下町,所謂的“東海道小京都”,他是有好好的遊覽過……
可惜,和之前伊達植宗在阪東那次犯病時說的不一樣,今川館城下町在這三十多年間經曆過花倉之亂、經曆過一次載入公卿日記的大火和幾次神風,以及最近一年某呆瓜少主為了收集硝而搞“公共廁所”的想法,早已和三十多年前的駿河府中城有了不小區彆……
發現那些區彆後的伊達植宗更為落寞,是啊,其餘皆變,今川家焉能不變?
“伊達右京大人,今川家歡迎您的到來。”今川義元沐浴更衣後重新變成了那副除了呆瓜兒子,其他泥轟戰國人都覺得魅力超高的四位官位的公卿打扮,在今川館的大手口,帶著今川家的重臣一門,恭迎伊達植宗,彆的身份地位不說,勉強也算是他叔父輩的。
伊達植宗晃了晃頭,閉眼再睜眼“我到京都了?不對,京都那些公卿,哪怕是三十多年前,也很落魄,沒你這種風儀!”
“多謝伊達右京大人的誇讚了。”今川義元鞠躬致謝,“晚輩二十年前在京都五山出家,也曾聽聞永正十四年時,大人您在管領細川高國大人安排下帶隊上洛,向朝廷、幕府進獻,獲得將軍偏諱,銓敘朝廷官位的盛況!”
伊達植宗回憶了當年在京都的經曆,“當年上洛我意氣風發,現在……今川治部,老夫不是很想回憶往昔,不想寒暄了,能直接讓老夫進城嗎?”
伊達植宗身側後的小梁川宗朝以手扶額,他的主公似乎……又開始犯病了,哪有客人主動這麼說的?
今川義元倒不以為忤,依舊是風度翩翩地邀請帶路,十年前也有個精神不太正常的老頭兒被他如此恭恭敬敬迎入今川館,現在那老頭已經正常到可以再度出現在戰場,帶著今川家的武裝力量,闖出一個和他以前差不多的威名了。
“現在的今川館,看起來比三十多年前,向城下町延伸了很多……”伊達植宗一邊走著,一邊向後回望,努力想對照著,跟記憶中的今川館重合,“看得出來,你、你大哥,都跟今川修理大夫一樣,重視領民的生活啊……”
平山城向人群聚集的平地延伸,的確是戰國時代實力夠強的戰國大名“關注領民生活”(其實是適應商品經濟時代搜刮民財的新需要)的體現,今川義元微笑著聽伊達植宗的講述,就當做對方是在誇自己了“多謝大人誇獎,領民生活安定了,風浪才掀不起來是嗎?”
“你是說老夫以前沒注意到這些才有的風浪?才給了那逆子可乘之機?”伊達植宗停了下來,看向並排前進的今川義元,神經敏感的他聽什麼都像是在隱喻他兒子造反……
今川義元正想給伊達植宗好好解釋一下他的執政思路,卻聽得伊達植宗問道“你兒子呢?他怎麼不在?聽說他也是管領代之一,說起來會是老夫同僚,為什麼不來迎接,不在駿府嗎?長期不在麵前,不會跟老夫的兒子一樣吧?”
大有康甫、小梁川宗朝和桑折景長現在很想躥到伊達植宗旁邊,然後把他嘴給閉上!
饒是事前大有康甫已經給今川義元打過“預防針”了,明說伊達植宗神智偶有問題,但是沒想到那麼嚴重,竟然當麵挑撥起他人父子關係來……
今川義元停下腳步,如春風般的微笑中,眼神泛出冷意……但是轉念一想,他跟一失勢的瘋癲老頭較什麼勁?
“犬子目下在三河國安定新領局麵,因此未能迎接伊達右京大人,不過……老大人如果有興趣,自然可以在上洛前,去岡崎找他。至於您說的,可能會和令郎一樣……”今川義元聲音拉得老長,“犬子雖然偶爾有一些天馬行空的想法,讓人覺得他是呆瓜。但是他的想法實行下去後,沒有不利於今川家的,至於說父子相疑,他的不少想法還需要在下幫助才能推下去,因此不會!而且……近一年來,犬子表現尚佳,等犬子有令郎那個年紀的時候,以他的才能,隻要說一聲,在下有什麼不能交給他的?”
在被今川義元強力諷刺後,伊達植宗似乎清醒了一些,“哈哈哈……是啊,你兒子13歲,治政不好說,打仗,無愧是武田陸奧守的徒弟,我聽說過他的戰績,比我那個逆子13歲時不知道厲害到哪裡去了……而且他還敢讓武田陸奧守掌握你們今川家的水軍,你說,我求新屋形五郎殿的話,他會帶今川軍幫我打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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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伊達植宗瘋癲吧,他還知道求人要用尊稱,說他正常吧,特麼東海道的人殺到奧羽替他出頭?武田信虎是人家外祖父,您算哪根蔥?東北的酸菜?
“伊達右京大人,如果您覺得在下不能被逗樂,所以無趣的話,您之後可以自己去岡崎,問犬子願不願意吧!”今川義元已經有些不想跟瘋癲老頭繼續交流了,很想甩給“呆瓜”,於是加快了帶路步伐。
(今川義真啊米諾斯!)
被拒絕的伊達植宗卻沒有變得正常,反而看了眼走的已經領先他半個身位的今川義元,開始了另一個話題,“你小子雖然麵容看起來像今川修理大夫,但是行止不像,我在北條家見過一個孩子,跟今川修理……”
“那是在下的外甥北條助五郎,他一歲到五歲都在家母膝下長大,行止像家父,有問題嗎?至於在下,自幼出家,所以行止和家父不像,有問題嗎?伊達右京大人,在下知道您因為兒子、女婿的背叛,所以心神不穩,但是其他人,可都不像您家那樣,而且如此見疑,您有想過一路跟隨您的人嗎?聽說亙理兵庫頭元宗大人,還在堅持,沒有向伊達晴宗屈服,您以前沒有懷疑晴宗,猝不及防下父子同室操戈,所以現在懷疑另一個兒子元宗大人嗎?”
伊達植宗被今川義元氣勢所攝,在抵達今川館本丸之前,一路沉默……
而在宴會上,正常了一些的伊達植宗,除了吃飯,也隻和今川義元、三浦氏滿等人討論了《塵芥集》跟《今川假名目錄》的一些內容,沒讓他的家臣們繼續感到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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