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練習室內，鏡子中的人單手撐地。
激昂的音樂聲戛然而止，緊接著，粗重的喘息聲在這片寂靜空間裡不斷回蕩。
嘉萊凝視著鏡子中自己的倒影。
鎖骨下方的蝴蝶骨清晰地凸出來，脊背繃成一道流暢的弧線。
發梢積攢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沿著後頸那悄然長出的薄肌蜿蜒而下。
曾經僵硬的身體，此刻正以一種連嘉萊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柔韌度，穩穩支撐著這最後的定格pose。
站在一邊的舞蹈老師輕觸手中平板，關掉了正在播放的視頻，眼中滿是讚賞之色，由衷誇讚道：“不錯，控製力進步了很多。”
平板上的視頻是嘉萊兩個月前剛剛學習這一段舞的回放。
那時的他，沒有一丁點舞蹈基礎，就算記住了動作，手和腳也是分開的，各自為政，毫無美感與協調性。
苦練了兩個月的基本功，無數次的重複練習，他終於讓手腳的齒輪磨合在一起了，能把每個動作都嚴絲合縫地嵌入節拍裡。
更讓舞蹈老師驚訝的是，這個舞蹈新生竟然學會了用眼神傳遞情緒。
當他在bridge部分甩頭望向鏡麵時，眼底裡翻湧的情緒，即便是身為專業舞者的老師，也不禁心頭為之一顫。
就在這時，練習室的門被輕輕推開，經紀人側身而入，同時禮貌地為身後之人扶住門，恭敬地示意她先行。
白梨微微點頭道謝。
嘉萊注意到了開門聲，眼角餘光瞥見經紀人的身影，神色尚還平靜，但是看到白梨的那一刻，瞳孔地震，原本鎮定的表情瞬間崩裂。
他連忙站起來背過身，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旁邊，一把抓起上衣就往自己身上套。
經紀人瞧著嘉萊慌張模樣，不禁好笑地調侃道：“看都看完了，現在遮有什麼用？”
剛剛嘉萊光著膀子全情投入舞蹈的時候，經紀人和白梨就在門口看過了。
白梨不得不說，嘉萊進步太大了。
她聽說嘉萊一開始訓練的時候很惱火，現在看上去倒還好。
雖說與專業舞者相比，還缺點意思，但白梨覺得他已經是能上台的水平了。
原來人類的肢體真的能被重塑，像被打碎後重新捏製的陶土，在無數次摔倒又爬起的過程中，漸漸顯露出藏在骨血裡的棱角。
精致的肩頸線，流暢的身體線條，以及日漸堅定的目光。
嘉萊匆忙穿好衣服，趁著套衣服的間隙，用衣角胡亂地抹了一把滿頭汗水。
顧不上整理其他，隻是匆匆用手順了順頭發，便朝著白梨快步走去，恭恭敬敬喚了一聲：“白總。”
白梨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笑意，誇讚道：“跳得還不錯。”
聽到白梨的稱讚，嘉萊本能地想謙虛回應“沒有沒有”，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忍住內心的洋洋得意，撓了撓頭，嘿嘿笑道：“我也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沒白練，謝謝白總誇獎。”
他還記得特訓的第一周，自己深夜偷偷躲在更衣室裡抹眼淚。
沒和任何人說。
那時候，他是真的很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