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血染靈柩
皇城內的守靈殿彌漫著濃重的香燭味,白幡在穿堂風裡簌簌作響,像無數隻垂落的手。
唐政雍跪在靈柩旁的蒲團上,素白的喪服罩著他佝僂的身軀,銀須上沾著未乾的燭淚。
靈柩裡躺著的大乾皇帝,曾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如今卻成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棺木上的“大行皇帝”匾額,在昏暗的燭火下泛著慘淡的光。
“王爺,都到齊了。”貼身侍衛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緊張的顫抖。
他指了指殿角的二十幾個官員,他們都穿著麻衣,袖口卻偷偷露出朱紅的官袍襯裡……
這些是沒去城門迎接“兮鴻霸”的二成官員,也是唐政雍最後的希望。
唐政雍緩緩起身,喪服的下擺掃過蒲團上的灰燼。
他走到官員們麵前,枯瘦的手指捏著串紫檀佛珠,珠子被摩挲得發亮:“諸位大人,先帝屍骨未寒,某些人卻掛紅插花,在城門樓大擺慶功宴,這等行徑,與亂臣賊子何異?”
戶部尚書突然哭出聲,官帽上的孝布滑落到肩頭:“王爺,兮忘川欺人太甚!他不僅把持朝政,還將太子殿下變成了……變成了那副模樣!”
他想起今早見太子時的情景,少年穿著明黃蟒袍,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嘴角掛著詭異的笑,說話時連嘴唇都懶得動,全靠腹語蠱發聲。
“那不是蠱術,是‘牽絲戲’。”唐政雍的聲音冷得像冰,佛珠在他掌心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與那西蜀蠱術不同,而是西域最陰毒的傀儡術,用活人經脈做引線,能讓被施術者言聽計從。”
靈柩旁的銅鶴香爐突然發出刺耳的鳴響,像是在應和他的話。
官員們麵麵相覷,有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脖頸……
“明日太子登基,便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唐政雍從袖中掏出張布防圖,上麵用朱砂標著禁軍的換崗時間,“我已聯絡了京畿衛的舊部,三更時分,他們會打開西華門。屆時我們帶著先帝靈柩衝出皇城,到青州召集勤王兵馬,定能蕩平這奸賊勢力!”
兵部侍郎突然冷笑一聲,麻衣下的手按在腰間的玉佩上,“王爺莫不是老糊塗了?京畿衛指揮使三天前就被兮忘川換成了自己人,您聯絡的舊部,此刻怕是正拿著您的書信領賞呢。”
唐政雍的佛珠猛地斷裂,紫檀珠子滾落一地,在青磚上彈起清脆的響。
他盯著兵部侍郎腰間的玉佩,突然明白了什麼,枯瘦的手指指向殿門:“拿下這個叛徒!”
可不等侍衛動手,守靈殿的朱漆大門突然被一股巨力撞開。
溫墨竹穿著件月白錦袍,袖口繡著暗金色的雲紋,手裡把玩著柄折扇,扇骨上的“清正廉明”四個字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他身後跟著兩隊玄甲衛士,長槍的槍尖滴著血,顯然剛經曆過一場廝殺。
“唐王爺的密謀,真是精彩。”溫墨竹的聲音溫潤如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他走到靈柩前,對著皇帝的牌位拱手行禮,動作標準得挑不出錯,“可惜啊,棋差一著。”
唐政雍看著他腰間的國師令牌,突然明白了……
這個被兮忘川一手提拔的年輕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在江南溫府讀聖賢書的公子哥。
他的九品巔峰修為,足以橫掃整個皇城,更可怕的是那雙看似溫和的眼睛,裡麵藏著的殺伐果斷,比兮忘川更甚。
“溫墨竹,你也曾是少年英豪,手刃宇文秋落那狗賊,也算是給大乾立下了不朽功勞,而當下,你既已繼任國師,理應輔佐太子,匡扶社稷,為何要助紂為虐?”
戶部尚書壯著膽子嗬斥,聲音卻抖得像風中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