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酒喝多了傷身,您還是早點休息吧。”燕小白站在門口,猶豫再三還是勸道。
厲墨淮沒應聲,隻是穿著一身素白中衣,拿了兩壺海棠釀,坐到小榻上,斟了兩杯,說道:“過來。”
燕小白走過去,跪坐在他旁邊,王爺遞給他一杯酒,他猶豫著接過,看著酒液晃影,道:“王爺,您今天怎麼了?”
厲墨淮捏著手中的酒杯,跟燕小白碰上杯,仰頭一飲而儘,道:“喝。”
燕小白隻得飲了。
厲墨淮又斟了一杯,自顧自喝了。
燕小白怕他自己給自己灌醉了,便硬著頭皮搶過酒壺,一杯接一杯,一連喝了大半壺。
海棠釀,還是去年深秋海棠正盛時,厲墨淮自己動手自己釀的酒,酒壇埋於海棠樹下,今天才叫人將酒壇挖了出來。
酒氣幽雅,入口柔和纏綿,餘韻清冽乾淨,就連燕小白這平日裡不饞酒的人,也飲出些滋味來。
再看自家王爺,倚在小榻上,獨酌獨飲,燭光映在他亮晶晶的眼眸,渾身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閒適瀟灑。
燕小白忍不住低笑幾聲:“太多年了,沒見過王爺你這樣……”
厲墨淮攥著酒杯,半抬了眼睛看他,眼角帶著醉意:“我什麼樣?”
燕小白盯著他家王爺,認真道:“將軍樣。”
厲墨淮麵無表情地,說道:“將軍?我現在不是王爺嗎?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嗬嗬……”
燕小白垂眸,喝儘了杯中酒:“你做王爺不快樂。”
厲墨淮蹙眉,輕笑:“連你也看出來了。”
“其實,我做燕統領也不快樂。”燕小白回憶道:“還記得我認識你那一年,你救了我,邊塞的風沙裡,我們一起斬殺過狼群,大雪紛飛的時候,我們一起喝過最烈的燒刀子,入口如割喉,酒香濃烈粗狂,雖然粗劣,但也極痛快……”
厲墨淮嗅著酒杯裡的氣息,低語道:“是啊~如今隻能喝這種,甜的像水一樣的東西。”
燕小白道:“從前的厲將軍,隻騎最烈的馬,喝最烈的酒,做事從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厲將軍已經成了攝政王,為何又不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厲墨淮與他對視,反問道:“連你也覺得,辭官是錯的?”
燕小白笑了:“你真的舍得離開京城?離開你的小徒弟?”
厲墨淮也笑:“她長大了,身邊有的是忠臣良將輔佐,我留在這裡,實在沒什麼意思。”
燕小白側頭打量他,道:“可她,隻有你這麼一個師父。”
厲墨淮道:“師父也不可能陪徒弟一輩子。”
燕小白道:“是因為你身上的寒毒反噬嗎?”
厲墨淮毫不意外:“她告訴你的?”
燕小白點頭,斟了一杯酒飲了,才道:“天下之大,總會有法子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