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嚴世章滿臉渴求之色,見韓文慶如此,連忙拱手致謝,而後徑直走到旎嘯跟前,再次恭敬一拜,“太仆寺主簿嚴世章,拜見太子輔衛大人。”
旎嘯神色淡然,隻輕聲說道:“起身吧。”
而後,他向韓文慶使了個眼色,韓文慶會意,揮手令眾清倌退去。
待清倌兒們走後,韓文慶示意嚴世章坐下。嚴世章喜極而泣,忙於未座落定。
他自斟一杯酒,起身恭敬說道:“謝輔衛大人,並韓大人垂憐,賜下官此等機緣。下官方才冒犯之舉,實乃無奈,還望二位大人寬宏大量,勿要怪罪。”
言罷,他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旎嘯隻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那韓文慶卻接口問道:“嚴大人,觀你年紀輕輕,便已官至太仆寺從七品主簿,這升遷之路,倒也算得上是順風順水了。”
嚴世章聽得,先看了一眼旎嘯,而後轉向韓文慶,歎道:“韓大人有所不知,若能如劉、李、田、常那四位同僚一般,那下官真不知要羨煞多少人了。
“如今他們已是六品、五品之官,且皆在朝廷各要部衙門任職,威風八麵,哪似下官,仍在這太仆寺中默默無聞。”
一聲長歎,嚴世章又說道:“那四位同僚,年紀與下官相仿,甚至有人比下官還要年少幾分。男兒大丈夫,誰不想升官晉爵,以展心中抱負?”
言罷,他將目光投向旎嘯,再次拱手,深深埋下頭去。
旎嘯聞聽此言,心中自是明了這嚴世章之意,原是想前來攀附,求個建功立業的機緣,方才假借酒醉,莽撞闖入這雅閣之中。
見旎嘯未發一言,韓文慶反倒開口問那嚴世章:“你家父乃是何人?又是哪一年中的進士?”
嚴世章忙起身恭敬答道:“稟大人,下官家父乃禮部右侍郎,於萬曆三十四年高中進士。”
眾人見說,皆是大感意外。韓文慶又問道:“莫非你便是嚴文用大人之子?”
嚴世章連忙再答:“稟大人,正是。”
韓文慶笑說道:“早有耳聞,言嚴大人家中有三子,長子深通古今之變,廣讀詩書典籍,滿腹經綸,學識足以安邦定國。”
嚴世章聽罷,喜色於臉,忙拱手致謝,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至此時,旎嘯方真正對嚴世章起了興致。
那韓文慶瞧在眼裡,也不複先前那般,對嚴世章擺出一副高高在上之態。加之嚴世章此番前來,本就心懷攀附之意,處處卑躬屈膝、恭敬有加。
即便知曉韓文慶太監身份,他也未露出半分不屑之色,此舉更令韓文慶大為讚賞,心中暗讚其會做人。
而嚴世章對唐浩,也無半分對江湖草莽之厭惡,反倒不時問起些江湖軼事。
且他年紀與眾人相仿,一番酒喝下來,倒讓旎嘯幾人談笑風生,氣氛融洽。
正此時,忽有狂風大作,吹開雅閣窗子。
嚴世章連忙起身,疾步上前關緊窗子,走回時邊說道:“京城曆年此時,風大且乾冷,又無綠意花香,著實令人煩悶。然千裡之外,濟南大明湖畔,此時臘梅飄香,山茶鬥豔,實乃此季節一美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