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著紙人新郎和新娘的紅綢帶突然斷開,本來如同提線木偶一樣的新娘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發現自己終於能控製自己的身體了,一把掀開頭上的紅綢巾,扯掉嘴裡的棉布,再把捆在自己身上的紅綢帶解開扔在地上,跳下床,一下子跑到房間的另一邊,與新郎拉開距離。
她不用去撞門都知道,房門不僅被反鎖了,外麵至少站了幾個粗壯婆子小廝守著。
她下意識抓過一旁燃燒著白色蠟燭的燭台,對著床上的,依舊趴著姿勢的紙人新郎。
“你,你不要過來——”她早已淚流滿麵,臉上是難以言喻的恐懼和最後的不屈不撓,終於說出這三天來的第一句話。
但三天顆米未進滴水未沾的她,此刻已是強弩之末,全憑那一口不服命運安排的氣支撐著。
紙人新郎再次恢複開始的僵硬和遲緩,他似乎此刻才意識到,那連接著他與新娘的紅綢帶斷了。
他慢慢低下頭,看著手上隻剩下自己手中半截的紅綢帶,再緩緩偏過頭,看向屋子角落朝他嘶啞吼叫的女子。
他慢慢站起身,發出哢嚓哢嚓的紙張摩擦的聲音,然後一步步的,再次朝女子走了過去。
女子拚命往角落裡縮,卻避無可避逃無可逃,死命地把手中的燭台戳向對方。
燭火並沒有預期中那般,把紙人點燃,不僅沒有點燃,反而傳來堅硬冰冷的觸感。
如同萬年玄冰一樣,寒氣順著燭台瞬間傳遞到她身上,手臂上一下子覆蓋了一層白霜,並順著雙臂很快漫及全身。
女子感覺到真正的絕望,發出生命最後的不甘的呐喊,整個人保持張口姿態被定格。
紙人新郎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他慢慢湊近女子,嘴巴的地方微微張開,做出吸氣的動作。
然後,隻見女子身上的生命元力如同白霧一樣,絲絲縷縷地被他吸入口中。
就在這時,寂靜陰冷的屋子裡突然傳來一聲輕“嘖”聲。
一直沒有任何情感和表情波動的紙人新郎,身體明顯微微一怔,他下意識偏頭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奈何他的身體如同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定住了一樣,完全無法動彈。
最為關鍵的是,他還發現自己也無法繼續吸取新娘身上的元力。
從生下來就從未有過的恐懼,第一次出現在他的心頭,即便身體被定住無法行動,也抑製不住地輕顫起來。
然後,一個人,一個年輕的女人不知道從屋子的哪個角落走了出來。
環抱著手臂,圍著他轉,一邊轉一邊嘖嘖有聲。
“嘖,這做工可真是精美啊,單就這工藝就可以跟我的四級紙人相媲美了,若是……”
秀秀在返回亂葬崗的途中,走岔了道,無意間撞見一場彆開生麵的冥婚——之前是陰魂與陰魂之間的冥婚,這次卻是紙人和生人之間的。
不得不說這個位麵世界的人玩得還挺花的。
她覺得既然來了,怎麼也要看看,萬一就有收獲呢。
當然,不是說看到這個被強行拜堂的不公就要去摻和一腳,充當啥啥的正義使者。
對於她這樣的邪異來說,惡念越濃鬱,味道越美,能量越足。
所以,她原本是打算等這個紙人新郎完成儀式後,再把對方吃了。到時能量肯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