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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生哥,吃飯休息。”
“好。”
李追遠和潤生在一塊長條形石頭上坐下,潤生打開登山包,取出吃的喝的,擺放在麵前,然後對著前麵的傻子招手喊道:
“來吃東西!”
傻子回過頭,笑嗬嗬地學著小燕子,左跑一下右跑一下,最終落巢在李追遠對麵,坐了下來。
一路上,傻子都很快樂興奮,不停地唱著跳著,絲毫不覺得累。
潤生點起一根“雪茄”,然後取出壓縮餅乾,搭配著吃了起來。
傻子看著潤生吃香,很是好奇,竟然盯著流出了口水。
潤生把手裡的香遞給他,問道:“來一口?”
傻子接了過來,學著潤生樣子,在不燃的那一端,咬了一口,剛咀嚼兩下,麵色一苦,不嘻嘻。
“呸呸呸!”
傻子一邊吐一邊乾嘔。
潤生將一瓶水遞給他,傻子接過水,喝了一口,仰起頭,開始漱口,然後忘記吐出來,而是咽了下去。
這一下子,他臉色更痛苦了。
不過他自己也有辦法,從口袋裡取出糖,剝了兩顆放嘴裡,甜蜜的笑容再次浮現。
潤生忽發感慨,問道:“小遠,我要是當初沒被我爺爺撿到,會不會也會像他一樣,成為一個守村人。”
其實,李追遠對潤生的真實身世早就有所懷疑,但一來山大爺是打算把秘密帶進墳裡,二來李追遠覺得追尋這個秘密真相就跟研究棋藝隻為了去下贏阿璃一樣,沒有意義。
“潤生哥,你不會成為守村人的。”李追遠喝了口水,“你會成為你們村的扛把子。”
“啊……”潤生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傻子見狀,也學著潤生的撓起自己的頭頂雞窩。
李追遠閉上眼,開始打盹休息,現在已是下午,估摸著再走一段路,就快到正門村了,畢竟是民安鎮下轄的村子,遺址再遠也不至於太誇張。
潤生則專注進食,他清楚,此時的休息是小遠特意為自己留下的補給時間,他得趕緊把肚子填飽。
傻子見潤生吃得這麼多這麼快,像是比賽一樣,也不停地往嘴裡塞吃的。
最後,潤生吃飽了,傻子肚皮吃了個滾圓,撐坐在地上。
但他看見李追遠二人收拾東西站起身後,他也馬上爬起,繼續帶路,但這次不再活蹦亂跳了。
繼續行進,前方出現了山霧,傻子帶著二人進去霧中。
潤生察覺到傻子似乎是在霧裡繞圈,走的不是直線,但他見小遠什麼都沒說,也就沒有問。
走著走著,前方傳來潺潺流水聲,雖說此刻能見度很低,但依舊能看見麵前橫亙著一條河。
傻子下了河,河並不深,隻淹到傻子胸口。
潤生下蹲,將李追遠背起後,他再將兩個人的包舉過頭頂,跟著傻子過河。
但趟著趟著,潤生發現前麵的傻子頭埋進河裡,身子前傾,漂在那兒不動了,像是一具浮屍。
潤生停下腳步,李追遠的聲音自耳邊傳來:
“不用管他,繼續前進。”
潤生繼續前進。
河不是太寬,很快就上了岸,霧氣也在這裡變得不再那般濃鬱,站在岸邊向河裡看,傻子漂浮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另一個方向是一處河穀,好似能聽到雞鳴犬吠的動靜。
那裡,應該就是正門村。
不過,李追遠現在沒絲毫提前去摸索查看的意思,而是扭頭對潤生道:
“潤生哥,把睡袋拿出來吧。”
“好。”
潤生取出一條睡袋,鋪在地上,李追遠鑽了進去,閉上眼。
但正如潤生得保持飽腹感一樣,他也得抓緊時間儘可能讓自己精力更充沛。
潤生在李追遠身側坐下,黃河鏟放在膝上,麵前擺著糖果、香和壓縮餅乾,不停四周張望的同時,也往嘴裡送點吃食。
那傻子,就這麼一直在河裡漂著,動都不動。
天漸漸黑起,潤生瞧見河穀上方不斷閃爍搖曳的模糊光亮,這不是電燈,像是篝火。
“嘩啦……嘩啦……”
河中傳來動靜。
潤生抓著黃河鏟,站起身,同時輕聲道:“小遠。”
李追遠從睡眠中睜開眼,在睡袋裡翻身,看向河麵,他不僅沒急著起來,反而又將眼睛閉起。
霧氣並未隨著黑夜降臨而消散,而是在夜幕的基礎上又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
水花聲越來越近,潤生拿著手電筒照著。
忽然間,他看見原本漂浮在那兒半天沒動靜的傻子,隱沒進了霧氣中。
然後,傻子又出來了,他還是在漂浮,但這次他身後多了兩個人還有一個包。
潤生認出了其中一個人,是譚文彬。
李追遠眨了眨眼,從睡袋裡出來:“潤生哥,去接一下他們。”
“小遠,你在岸上小心。”
潤生下了河,手電筒的掛繩咬在嘴裡,行至河中央後,他看見原本在前頭拉著兩個人過來的傻子,緩緩沉了下去。
潤生下意識地想要去拉他,但腦海裡又想起之前小遠說過的話:“不要管他。”
抿了抿唇,潤生將譚文彬和那個女人以及登山包,拉到自己身邊,帶著他們回到這一側的岸上。
李追遠先走到譚文彬身邊蹲下,譚文彬還在昏迷中,全身上下青筋凸起,卻有多處灼傷痕跡,原本還稱得上帥氣不羈的麵容,此刻也顯得有些猙獰。
李追遠翻了翻譚文彬的眼皮,又查看了其餘細節。
“小遠,彬彬他……”
“邪氣入體太重,得拔毒,把包裡灰色罐子拿給我。”
潤生馬上將罐子取出,扭開蓋子,遞給少年。
罐子裡是香火灰,寺廟裡可以買到,李追遠還往裡頭摻入了不少阿璃的廢棄手工材料,也就是秦柳家的祖宗牌位,那可是上品驚雷木。
抓起一把香灰,塗抹在手,李追遠開始給譚文彬進行按摩。
很快,黑紫色快速浮現,全身上下,香灰塗抹之處,皆是如此。
當初李追遠被小黃鶯祟上後,劉瞎子用的就是此法給自己拔的毒去的祟。
繼續加灰推拿,黑紫色逐漸溢出皮膚,呈密密麻麻血珠感,很多處還在冒著泡。
李追遠站起身,舒了口氣,對潤生道:“潤生哥,凡是冒泡的地方,你做重點擠壓推拿。”
“好嘞。”
潤生取代了李追遠的位置,他手勁大,手掌麵也更寬,很快,彬彬身上不斷有小血柱飆起。
李追遠則走到曾茵茵身旁,女人頭部被包紮過,這會兒看似還在昏迷。
“你醒了,彆裝了。”
曾茵茵一動不動。
李追遠也就沒再理她,女人雙手和雙腳都被捆縛著,用的是撈屍人捆死倒的手法,她裝昏迷沒意義,因為根本就掙脫不開這種繩結。
那邊,還在擠血的潤生問道:“小遠,她是誰啊?”
“不知道,不是姓鄭就是姓曾吧,彬彬哥這次做得,比我預想中的還要好。”
“小遠,彬彬好像快醒了。”
李追遠看去,譚文彬身上濃鬱的黑紫色已經不見了,呼吸也變得平穩有力。
不過,自譚文彬後脖頸處,有鮮血開始流出,漸漸染紅了身下地麵。
潤生將譚文彬身體翻過去,那裡有個既老又新的傷口,正在他要準備包紮時,李追遠開口道:
“不急,潤生哥,陰萌她……她們來了。”
自己是做了處理,但更細節的清理,還得陰萌來。
潤生站起身:“我去接。”
“不用,她們自己在走。”濃霧能遮蔽視覺,卻阻擋不住聽覺。
傻子的身影再度浮現,麵朝下,在水中不動了。
陰萌和鄭佳怡準備去攙扶他時,卻聽到來自岸邊的聲音:
“彆管他,你們過來。”
陰萌馬上拉著鄭佳怡的手,涉水上岸。
她們剛一上岸,李追遠就看見原本浮在那裡的傻子,緩緩直起身。
他歪著腦袋,於水裡,看著岸上的李追遠。
二人目光隔著霧氣,卻都能敏銳感知到彼此。
傻子舉起雙手,揮了揮,這一刻,他顯得很安靜。
李追遠也舉起手揮舞回應。
傻子路帶到了,他回去了。
李追遠沒有去要求他留下來,更沒奢求他陪自己三人一同進正門村,因為他已經做得夠多。
術業有專攻,接下來的事,得看自己這邊了。
等把這裡的事解決完,回去時,倒是可以在民安鎮上再住個兩天,那時候,可以和傻子再好好聊聊。
他可能就不傻了,當然,也可能更傻了。
也就是現在不流行建祠立廟了,其實國內很多地方獨有的小廟,最初所立的對象,就是像傻子這樣通靈的人。
“小遠哥。”陰萌拉著鄭佳怡走到李追遠麵前,等待接受批評。
“小遠……哥?”鄭佳怡臉上露出笑容,她覺得這少年長得好好看,好想摟住他摸摸他的臉。
李追遠對鄭佳怡問道:“你姓什麼?”
“我姓鄭,叫鄭佳怡,啊,小遠,你不會姓李,叫李追遠吧?”
“我是。”那彬彬帶來的那個,現在還在裝昏迷的女的,應該就是姓曾了。
“啊哈,我聽我們家胖胖提起過你,省狀元,神童哎。”
簡單的交流下,李追遠確認了鄭佳怡是那種天真爛漫熱愛生活的人,她就像一個小太陽,能發自真心地給予身邊人各種情緒價值。
“小遠哥,我這就讓她……”
陰萌話還沒說完,就被李追遠打斷,李追遠對她露出了一下笑容,雖有點勉強也有些短暫,但已屬儘力。
“萌萌,你這次做得很好。”
陰萌以為自己剛過河時耳朵進了水,出現了幻聽。
“小遠哥?”
“彬彬中邪毒了,我剛給他大體清理了一下,你再去做個收尾,爭取讓他快點緩過來。”
“好,我這就去。”
李追遠對鄭佳怡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過來。
少年自己是帶著薛爸的血來的,但對自己那兩位夥伴,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一是他們得麵臨自己的特殊局麵;二是他們可能根本就無從獲取這一信息。
但他們給自己帶來了驚喜。
大魚的目的,就是讓三姓人家絕後,斷了三姓血碗,自己這裡等同於又集齊了必要條件,可以借助原有的封印體係,對正門村裡的那頭死倒,補上封印。
雖然李追遠想要的是徹底鎮殺了它,但也不會拒絕送到手裡的下限保證。
李追遠從包裡拿出工具,說道:“我取你一點血用用。”
鄭佳怡不理解,但還是伸出了手:“給,小遠……哥。”
李追遠點點頭,開始抽血。
鄭佳怡很乖。
不過,李追遠不禁懷疑,鄭佳怡的乖,是否受到了某種影響?
比如,以前自家太爺會在遇到危險時,會受到福運影響,莫名其妙地犯糊塗。
江水在將死倒推向自己的同時,那一朵朵浪花,到底是純自然地綻放還是刻意地點綴?
三條線,直通這裡。
薛亮亮這條線,自不必說,亮亮哥開口或者出事,自己絕不會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