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話音未落,海麵驟然掀起一陣狂風,月光在浪尖上碎成千萬片銀鱗。豹族戰士阿米爾·哈桑瞳孔驟縮,耳邊傳來的話語如驚雷炸開,震得他耳膜嗡鳴。那聲音並不洪亮,卻裹挾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威壓,仿佛來自九天之上的神諭,令他膝蓋發軟,刀刃懸在半空竟再難寸進分毫。
“這是……主的氣息!”他喉頭滾動,目光如炬,鎖定虛空中那道身影。隻見夜霧被無形之力撕開,一位鹿人族女性踏月而來,鹿角冠冕折射著星輝,月光流淌過她銀白的發絲,每一縷都似綴滿星辰。正是神使伊蓮娜。
阿米爾單膝重重砸在甲板上,玄鐵甲板竟被震出蛛網裂紋。他垂首時,嗅到海風中一縷清冷香氣,似雪鬆混著晨露,那是神使獨有的氣息。“阿米爾·哈桑,見過神使大人。”他聲音沙啞,喉間卻泛起腥甜——方才被威壓震傷的肺腑仍在隱隱作痛。
伊蓮娜的鹿蹄踩在虛空,漣漪自足下蕩開,將飛濺的海水凝成冰晶墜入深海。她轉身時,月華在她墨綠長袍上織出流動的金紋,舉手投足間,仿佛有萬千星辰在袖中流轉。“你在這裡乾什麼?”她聲音如冰玉相擊,寒意滲入骨髓。
阿米爾咬牙,腥血混著海水咽下:“回大人,屬下追蹤時間刺客至此。此人擅越時空,正欲依法誅殺!”話音方落,他眼角餘光瞥見海麵漂浮的那道黑影——黑虎盔甲殘破如焦土,縫隙中滲出的鮮血將海水染成暗紅。正是那陸遠景在那裡躺著。
“這裡沒有你的事了。你可以退下了。”伊蓮娜說道。
“請束屬下多嘴。誅殺時間刺客的主賦予我族的使命。今天就算大人在此,也沒有權力乾涉我族神聖的使命。”
伊蓮娜柳眉微蹙,纖指輕點虛空。霎時間,五彩霞光自她掌心噴湧而出,如極光撕裂夜幕,將整片海域映成瑰麗的紫金色。光芒中隱約浮現出古老符文,每一道都似有生命般蠕動,散發出灼目熱浪。阿米爾駭然,雙膝跪地,額頭緊貼甲板:“主之意誌!”他感受到那光芒中蘊含的創世之力,仿佛整個天地都在此刻臣服。
“留他性命,是主的旨意。”伊蓮娜的聲音此刻如洪鐘大呂,震得海麵掀起滔天巨浪。阿米爾渾身顫抖,卻不敢抬頭:“遵……遵命。”言罷,他化作一道黑龍般的雷光,撕裂空氣時發出刺耳鳴爆,消失在雲海深處。
待雷光消散,伊蓮娜拂袖一揮,海麵竟自動裂開一道晶藍色通道。她攜著陸遠景躍入其中,轉瞬便至一座孤島。島上珊瑚礁泛著幽光,夜風中彌漫著龍涎香與海鹽的氣息。陸遠景癱倒在細軟的沙灘上,黑虎盔甲裂痕中湧出的鮮血,在月光下如熔岩般灼眼。他掙紮著欲起身,卻被伊蓮娜按住肩頭:“屏氣凝神!你強行突破二品,元素之種尚未穩固,經脈如蛛網崩裂。再妄動,丹田必碎!”
陸遠景喉間哽著苦笑,沙粒硌著傷口的刺痛清晰傳來。他閉目調息,感知到體內元力如亂流肆虐,而伊蓮娜掌心貼在他背心,一股溫潤的綠芒正沿著脊椎緩緩滲入,如春溪融化冰河。遠處,海浪拍岸聲與體內元力流轉的轟鳴交織,竟漸漸形成某種玄妙的韻律……
“你怎麼會在此?”待氣息稍稍平複,陸遠景才沙啞著嗓子開口問道。
伊蓮娜看著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和疑惑,“這個問題,似乎應該由我來問你才對吧?你怎麼會在這裡?穿越時間可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恐怕連自己的小命都會丟掉。”
陸遠景冷哼一聲,“哼!這一點,我剛剛已經深有體會了。”
話剛說完,他便再次閉上雙眼,調整起自己的呼吸來。然而,就在他剛剛調息完畢之際,突然間,他的身體又開始出現了異樣。隻見他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仿佛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這顯然是元素化的征兆。
伊蓮娜見狀,心中不由得一緊,她知道這是一品強者的力量對陸遠景造成了巨大的衝擊,導致他體內的分子結構變得不穩定。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伊蓮娜一時之間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陸遠景的身體在與周圍的元素進行一場激烈的拔河比賽,爭奪著對身體的控製權。
“我……我應該做些什麼呢?”伊蓮娜焦急地問道。
陸遠景的聲音從那透明的身體中傳出,“啥也彆說了,先幫我護法吧。看來這元素之種是非要凝結不可了。”
………
五年後,獵人公會的會長辦公室。
暮色如墨,夕陽的餘暉斜斜切過辦公室的百葉窗,將溫青踱步的身影拉得細長,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陰影。空氣裡浮動著皮革與檀香混合的氣息,那是會長座椅上陳年牛皮與牆角香爐裡燃儘的沉香交織出的味道。艾瑞克倚在辦公桌邊,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金屬與木紋碰撞出清脆的“嗒嗒”聲,仿佛在敲打兩人緊繃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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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陸遠景穿越時間追殺你!”溫青的聲音驟然拔高,驚得窗欞上棲息的蝙蝠撲棱棱飛起,掠過玻璃時投下一道黑影。他猛地轉身,深棕色的瞳孔裡翻湧著驚疑,袖口摩擦過桌角銅製鎮紙,帶起一串細微的摩擦聲,“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的實力又不到一品,而且他也不是極速者,怎麼可能穿越時間呢?”
艾瑞克喉頭滾動,咽下一聲苦笑,喉結的顫動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指節處因用力泛出青白,仿佛要揉碎眉間積壓的陰霾。“怎麼不可能!他都可以穿越六萬年前。”話音未落,窗外忽卷起一陣疾風,撞得玻璃嗡嗡震顫,窗簾被掀得簌簌作響,恍若無數無形的手在撕扯這方空間。
“看來,他的危險程度遠遠超出我的想象啊!”溫青踱步的皮鞋在地板上碾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攪動起塵埃在光線中起舞,“莫非!他是身懷大氣運之人?要不然怎麼這麼難殺?”他忽地駐足,掌心按在冰涼的玻璃窗上,指尖傳來寒意,仿佛觸到了命運冰冷的脈絡。
“氣運?楚國乃是堂堂科技強國竟然也信這個。”艾瑞克嗤笑一聲,笑聲卻如刀刃刮過鏽鐵,嘶啞難聽。他轉身望向牆上懸掛的公會紋章,鎏金邊框在暮光中泛出暗紅,恍若凝固的血跡。
溫青未答,隻盯著自己掌紋裡蜿蜒的暗影,沉默如石。窗外烏雲驟然蔽日,室內光線陡然暗沉,唯有香爐中最後一絲沉香嫋嫋升起,在昏暗中勾勒出縹緲的軌跡。“你不懂,而且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但是如果他真的是有大氣運之人的話……”他頓住,喉間擠出沙啞的歎息,“那我們強行刺殺必然會受反噬。要不刺殺行動就算了吧!”
話音未落,艾瑞克猛拍桌子,實木震顫的悶響驚得香爐中火星迸濺,幾點猩紅在黑暗中綻如血花。“不!他必須死!”他額角青筋暴起,雙目赤紅如獸,掌心按在桌沿,木紋竟被捏出裂紋,“我不管什麼天意什麼命運。哪怕豁出我這條命——”他喉間迸出低吼,聲浪撞得牆上紋章嗡嗡顫動,鎏金邊框的裂痕愈發猙獰。
溫青瞳孔驟縮,後背繃緊如弓弦,仿佛被那吼聲中的殺意釘在原地。兩秒的窒息寂靜後,他忽地閉眼長歎,再睜開時,眼底已褪儘驚惶,隻餘一片枯寂。“好,反正我也隻剩下一套製服。”他轉身從暗格抽出漆黑製服,布料滑過指尖時,如觸摸到冰冷的蛇鱗,“送給你,隨你怎麼做吧!”
艾瑞克一把扯過製服,布料撕裂的脆響刺耳如裂帛。他轉身衝向房門,靴底踏過地板的聲響如鼓點般急促,撞門而出的刹那,狂風灌入,卷得窗簾翻飛如白幡。溫青立在原地,望著門框震顫的殘影,緩緩搖頭。香爐徹底熄滅了,最後一絲沉香消散在暮色裡,徒留皮革與灰燼的氣息,裹著兩人漸冷的呼吸,沉入無邊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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