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東也不是鐵石心腸，婁曉娥的模樣、性子，都是討喜的。
他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是在後世，沒有這些時代的牽絆，沒有那麼多顧慮，或許他真的會願意去了解這個姑娘。
可眼下不行，這裡是這個特殊的年代，一步踏錯，可能就是萬劫不複。
婁家是資本家，這個身份在眼下或許還能靠著家底和人脈維持體麵。
但李衛東清楚，再過幾年，那場席卷一切的大風會有多麼猛烈。
到時候，彆說他一個普通人，就算是那些戰功赫赫的人家，都有很多被卷進去了。
他也隻能護住自己一家人的周全，像是婁家這種資本家，那就是誰碰誰死。
他沒有信心護住婁曉娥一家，更不敢拿父母、爺爺奶奶的安危去冒險。
這個年代的特殊，容不得半分僥幸。
摩托車駛過街角的老槐樹，樹影在地上拉得很長，像一道道無形的枷鎖。
李衛東輕輕歎了口氣，擰動車把，加快了速度。
有些選擇，哪怕心裡有過一絲動搖，終究還是要咬著牙走下去。
他調轉車頭，朝著小酒館的方向騎去。
那裡有徐慧真在等著，有他能抓住的安穩，那才是他該牢牢守住的日子。
至於婁曉娥，隻能在心裡道一聲抱歉，各自安好了。
沒過多長時間，李衛東騎著摩托車來到了小酒館。
推開酒館的門，暖融融的氣息混著飯菜的香味撲麵而來。
徐慧真正在櫃台後算賬，李衛瑤在擦著桌子，見他進來，兩人都抬眼打了招呼。
“衛東來了。”徐慧真笑著抬頭，眼裡帶著暖意。
“慧真姐，衛瑤姐。”李衛東應了一聲，找了張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下。
他手肘撐在桌上，手指無意識的敲著桌麵，眉頭微蹙，顯然有些走神。
徐慧真看在眼裡，算完手裡的賬，便走了過來，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她柔聲問道：“衛東，看你這模樣，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李衛東抬眼，對上她關切的目光，心裡那點因婁曉娥而起的波瀾也是漸漸平複下來。
他勉強笑了笑，搖了搖頭：“沒什麼大事，就是剛才在街上碰到點小插曲，有點晃神。”
他沒打算把婁曉娥的事情說出來，一來覺得沒必要讓徐慧真擔心，二來那本就是段不該有的插曲，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徐慧真見他不想多說，也沒再追問，隻是拿起桌上的茶壺，給他倒了杯熱水。
“喝點水暖暖，天兒冷，彆凍著。”
溫熱的茶水入喉，暖意順著喉嚨蔓延到心裡。
李衛東看著徐慧真溫和的側臉，剛才那些糾結和煩悶像是被這暖意融化了，漸漸散去。
他換了個話題，看向徐慧真說道：“對了，慧真姐，再有半個月就過年了。
供銷社那邊想多弄點肉，我這陣子可能要多往山裡跑幾趟。
你這兒需要多少東西？我一並給你備著。”
徐慧真一聽他要進山，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她沒先提需要什麼，反倒一臉擔憂的看著李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