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砰”地關上,第二輛卡車也發動起來,引擎聲漸漸遠去,隻留下滿地的狼藉和刺骨的寒風。
楊衛民像尊石像似的站在雪地裡,目光空洞的望著卡車消失的方向。
這時,那些沒有受傷的保衛科隊員們圍了過來。
他們的目光像淬了冰,齊刷刷的落在楊衛民身上。
有人攥緊了手裡的槍,指節泛白,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若不是顧忌著他是廠長,恐怕早已有人忍不住動手。
小王走了過來,臉色也是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強壓著心頭的火氣,沉聲道:“楊廠長,現在怎麼辦?”
楊衛民這才回過神,眼神有些渙散。
“你們.....你們以前遇上這種事,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
“以前?”
小王冷笑一聲,聲音裡帶著嘲諷。
“以前咱們守廠子,護工人,從沒為了點東西,讓兄弟們躺倒一片!”
這話像巴掌似的打在楊衛民臉上,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
小王深吸一口氣,沒再理他,轉身對著隊員們下令。
“把今晚查抄的東西都清點好,全部收繳,送回保衛科倉庫!動作快點,彆讓無關人等靠近!”
隊員們悶聲應著,開始在地上翻找散落的麻袋、包裹。
裡麵大多是糧食、布料,還有些零散的肉乾。
他們動作麻利,卻始終沒人再看楊衛民一眼,仿佛他隻是個無關緊要的擺設。
楊衛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將那些“戰利品”一一搬上車,心裡像被掏空了一樣。
他原本以為這是條解決困境的捷徑,卻沒想到,代價竟是這麼多人的血和命。
寒風卷著雪沫子打在他臉上,生疼。
可再疼,也比不上心裡的那份悔恨和絕望。
他知道,經此一事,他在廠裡的人心,怕是徹底散了。
而那些躺在醫院裡的兄弟,還有那四個永遠回不來的名字,將會像烙印一樣,刻在他心上,一輩子都甩不掉。
保衛科的隊員們正將最後幾個麻袋搬上卡車,空地上的狼藉漸漸被清理乾淨。
隻剩下滿地被踩實的雪和幾處尚未凝固的血跡。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手電筒的光柱往這邊而來。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群穿著藏藍色製服的人快步湧了過來。
帽簷上的國徽在微弱的光線下閃著冷光。
這些人不是彆人,正是聽到槍聲趕來的公安。
“乾什麼的?都站著彆動!”
為首的公安亮出證件,聲音洪亮,目光銳利的掃過現場。
保衛科的隊員們停下手裡的活,下意識的握緊了槍。
小王上前一步,沉聲道:“我們是軋鋼廠保衛科的,正在執行任務,查封黑市。”
“查封黑市?有批文嗎?”那公安皺起眉,“誰批準你們私自來查的?”
“這是我們廠裡的決定,為了保障工人的安.....”
小王話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
“你們廠裡的決定?查黑市是公安的職責,輪得到你們越俎代庖?”
另一個年輕公安也是語氣不善的說道。
“讓開,我們要進去檢查!”
“不行!我們還沒收拾完,等我們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