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更是再也忍不住,眼淚“唰”的湧了出來。
他一步步走到人群中間,看著那些熟悉的麵孔此刻毫無生氣地躺在白布下。
想起平日裡一起訓練、一起值崗的日子,隻覺得心臟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塊。
“撲通”一聲,他對著眾人跪了下去,額頭重重的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是我不好.....”
他哽咽著,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是我沒照顧好兄弟們.....是我帶隊沒安排好,讓他們白白送了命……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兄弟們啊.....”
說完,他又重重地磕了下去,額頭很快就紅了一片。
老太太停止了哭嚎,愣愣的看著他。
年輕女人轉過身,淚眼婆娑地望著這個平日裡雷厲風行的科長。
蹲在地上的男人也抬起頭,眼裡的悲傷裡多了幾分複雜。
張文亮走上前,想把他扶起來,可趙剛卻執拗的跪著,不肯起身。
隻是一個勁的磕頭,嘴裡反複說著“對不起”。
倉庫裡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隻剩下趙剛壓抑的自責和磕頭的悶響,在寂靜的空間裡回蕩,敲打著每個人的心。
楊衛民站在門口,看著跪在地上的趙剛,看著那些悲痛的家屬,再看看白布下再也醒不過來的兄弟,雙腿一軟,也跟著跪了下去。
“還有我.....”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是我下的命令,要怪就怪我.....是我害了他們.....”
兩個男人跪在地上,一個自責沒能護住兄弟,一個悔恨當初的魯莽。
而那些失去親人的家屬,隻是呆呆地看著他們,眼淚無聲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上,也滴在這場荒唐的悲劇裡。
張文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聲音裡帶著難以言喻的沉重。
“起來吧。現在說這些,換不回人。咱們能做的,是把後事辦妥當,把他們的家人照顧好,讓他們走得安心。”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塊石頭投入水中,讓倉庫裡凝滯的空氣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隻是那彌漫在空氣中的悲傷和悔恨,卻久久散不去。
張文亮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家屬,聲音因用力而微微發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各位家屬,悲痛解決不了問題。關於犧牲同誌的補償,武裝部已經定下方案。
每位家屬發五百塊撫恤金,這是現錢,今天就能到賬。”
他頓了頓,看著眾人的反應,繼續說道:“他們生前的崗位,我們一律保留,家裡要是有能頂上的,培訓後直接上崗。
沒合適人選的,崗位一直空著,等家裡孩子長大了,願意來的優先安排。”
“還有,家裡有未成年子女的,從這個月開始,武裝部每個月給每個孩子發五塊錢補貼,直到他們年滿十八。”
張文亮的聲音提高了幾分,“這不是施舍,是他們用命換來的,是你們該得的!我們說到做到,絕不拖欠!”
倉庫裡鴉雀無聲,家屬們愣住了,悲傷中多了一絲茫然,隨即又湧上複雜的情緒。
那老太太顫巍巍地抬起頭:“你.....你說的這,這.....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