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你可回來了。”
妻子孫秀蘭聽見動靜,趕緊從屋裡迎出來,伸手想去扶他,指尖剛碰到他的胳膊,就被燙得縮了一下。
她這才發現,丈夫的工裝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又被車間的熱氣蒸得半乾,結出一層白花花的鹽漬。
“怎麼樣?累壞了吧?”孫秀蘭的聲音裡帶著哽咽,眼圈一下子紅了。
楊衛民擺了擺手,臉上擠出個牽強的笑。
“沒事,就是剛開始有點不習慣,過陣子就好了。”
他想挺直腰板,可腰間的酸痛卻讓他忍不住佝僂了一下。
孫秀蘭看著他額角新添的燙傷,看著他手上磨破的繭子,心裡像被針紮似的疼。
她知道丈夫性子強,不肯說軟話,可那煉鋼車間的活兒有多苦,她光是聽人說就夠心驚的。
可她又能做什麼呢?求情?沒人會聽;抱怨?隻會讓丈夫更心煩。
她隻能咬著唇,扶著楊衛民往屋裡走:“飯給你留著呢,熱乎的小米粥,還有你愛吃的醃蘿卜。”
屋裡光線昏暗,擺著一張舊木桌和兩張木板床,連個像樣的衣櫃都沒有。
楊衛民坐下時,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孫秀蘭趕緊給他倒了杯熱水。
“我給你燒點熱水,泡泡腳能舒服點。”
楊衛民沒說話,隻是端起水杯,一口一口的喝著。
熱水滑過喉嚨,卻暖不了心裡的寒涼。
他望著窗外彆家窗戶裡透出的燈光,聽著院子裡傳來的嘈雜聲,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一夜的休息並未完全驅散疲憊,第二天一早,楊衛民吃過妻子孫秀蘭煮的稀粥,又拖著沉重的腳步往軋鋼廠去。
孫秀蘭站在院門口望著他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胡同拐角,才紅著眼圈轉身回屋。
她知道,這又是難熬的一天。
路上楊衛民也碰見不少廠裡的工人,有人還帶著幾分舊情,笑著打招呼:“楊廠長,上班去啊?”
楊衛民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略顯僵硬的笑。
“彆叫廠長了,我現在就是個普通工人。”
對方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打了個哈哈,沒再多說。
也有人遠遠看見他,像是沒瞧見似的,頭也不回地從他身邊走過。
那刻意的疏離像根細針,輕輕刺在他心上。
短短幾天,從前的前呼後擁變成如今的人情冷暖,楊衛民隻覺得喉嚨發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是埋頭往廠裡走。
到了軋鋼廠,他徑直進了煉鋼車間,帶上厚厚的手套,準備迎接新一輪的高溫炙烤。
同一時間,李懷德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著,終於還是拿起了電話。
“爸,”電話接通後,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拘謹。
“現在廠裡的事暫時由我管著,您看.....能不能在部裡幫著說句話,讓我把這廠長的位置坐穩了?”
電話那頭,李懷德的嶽父,聞言也是皺起了眉頭,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
“懷德,我不是跟你說過?這次的事,你雖沒直接擔責,但也脫不了乾係,想坐廠長的位置,短期內彆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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