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上坐著的族老們一個個互相看了看,性子溫和的找個借口,性子直白的乾脆站起身拱拱手,依次都離開了廳堂。
庶出的三房、四房、五房覺得今日這事,和他們關係不大,又怕嫡母把氣撒到他們身上,找個借口,也告退了。
一盞茶功夫,堂上除了老夫人和國公夫人,隻剩下了國公府長房的幾個少夫人,還有二房的一個小兒子,盛淮放。
盛淮放今年十三四歲,穿著一身薄薄的夾棉長袍,玉冠束發,他原本站在父親盛二老爺背後,盛二老爺夫婦倆離開時,他站著沒動,此刻烏溜溜的一雙黑眼珠看看堂上的一群女人,再看看堂下始終站著的大嫂,心裡在盤算著什麼,他的小跟班十歲的盛淮平比較瘦弱,躲在二哥背後,下意識的怕那群女人們看到自己,拿自己出氣,但是二哥不說出去,他也不敢貿然自己離開,若是不跟在二哥身邊,他更是要被大房那些庶子們欺負。
看著屋裡眾人一個個告辭,主位上坐著的老夫人臉色鐵青,本就枯瘦的一雙手緊緊握著手裡的紫檀木念珠,手背上青筋凸起。
廳堂裡的長輩們走的差不多了,蘇陌想,自己也該離開了,她福了福身子,剛要告退,從老夫人坐著在軟榻旁邊的多寶閣裡轉出來一個盛裝打扮的年輕姑娘,她輕咳一聲,輕笑:“姑奶奶,臻兒來了。”
蘇陌要告辭的話被打斷,她隻好站直了身子,看著這姑娘走到老夫人身邊,拉著老夫人的衣袖:“姑奶奶!您最疼臻兒了,臻兒想拜見新表嫂,姑奶奶幫忙叫新表嫂再留一會兒好不好?”
蘇陌聽著這茶裡茶氣的撒嬌,心裡惡寒,這貨看著都快二十了吧,還抱著老夫人撒嬌,真是雞皮疙瘩會掉落一地啊!
老夫人被柳臻兒晃了幾下,臉上表情放鬆了不少,假意打了柳臻兒一下:“你表嫂還在呢,你給我穩重些,當心你嫂子們笑話你孩子氣!”
國公夫人薑氏臉上一陣不虞,她最是不想看到老夫人娘家這位表姑娘,每天見誰都下意識的撒嬌,明明是柳家嫡小姐,偏偏學了一身妾室搔首弄姿的做派,看了就膈應!
蘇陌站在屋子正中,沒人提醒她坐下,她也不知坐哪裡合適,便隻能站在那裡。
旁邊一個稍微和氣點的婦人提醒她:“五弟妹,這是祖母娘家的侄孫女,柳臻兒。”語氣中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眼睛裡帶著些暗示,蘇陌看了半天,也不明白她在暗示什麼。
老夫人叫:“淮安家的,上前來,見見你表妹。”語氣還算和氣。
雲嬤嬤上來扶著主子往前走了幾步,蘇陌左右看了看,此刻下人們撤了一大半的椅子,婦人們都往前提了提座位,她看了看,找了下首最末一個位置,很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盛淮放看看從屏風旁邊溜進來的盛家小輩兒,拉著盛淮平往後站了站,低聲說:“還有好戲呢!”
盛淮平既想看熱鬨,又怕最後被人抓著戲弄,他拉著二哥的袖子,用氣音說:“二哥,咱們趕緊走吧?”
盛淮放輕輕踢了他一下:“怕什麼?今日學堂放假,不用上課的。”
盛淮平穿得厚,被踢的不疼,但是沾上了灰,他拍了拍二哥踢過的地方,扁了扁嘴,拉著二哥的衣袖不敢鬆。
那邊老夫人臉色已經又不好了,她不悅的問蘇陌:“不是說了讓你見見你表妹?怎麼坐下了?還有沒有點規矩?”
蘇陌吃驚,她貌似不懂的問:“老夫人,表妹不是應該比夫君年齡小嗎?我要給表妹見禮?難不成這位小姐是我夫君的表姐?我夫君今年二十四,小姐芳齡啊?”
蘇陌似乎很享受這種想什麼就說什麼的伶俐口齒,原來,能自由用語言表達自己,是這麼的美好啊!前世的小啞巴蘇陌,還真是錯過了人世間許多的美好呢,比如陰陽怪氣的內涵綠茶妹!
老夫人張了張嘴,柳臻兒今年二十歲了,還沒有定下婆家,當著這麼多的女眷,她真不好意思說出自己這個侄孫女的年齡。
柳臻兒則貌似受驚的站了起來,嬌氣的走到蘇陌麵前:“是表妹的錯,求表嫂勿怪!表嫂,初次相見,臻兒準備了繡帕,還望表嫂不要嫌棄。”手裡捧著一方翠綠色的錦帕。
蘇陌看都沒看遞到麵前的繡帕,笑嘻嘻的說:“抱歉了臻兒表妹,我今日拜見盛家長輩,準備的禮物已經用完,你這方繡帕我若是收了也沒有回禮,那便不收了吧。”
柳臻兒咬住了下唇,看似怯生生的,實則抬眼飛快的看了看蘇陌頭上帶著點彩珠玉的花冠,笑著說:“表嫂頭上的花冠可真好看,五彩的玉石怕是不好找吧?”
蘇陌今日穿的衣服其實很老氣,因為大將軍盛淮安還躺在床上,況且,盛淮安已經二十四,還有三個養子,因此蘇陌下意識把自己往成熟上打扮,此刻這一身老氣的石青色通袖大襖配著頭上泛著五彩光芒的花冠,到愈發把一張小臉襯得瓷白細膩,亮到發出微光,莫名的有一種矜貴沉穩的氣派,把柳臻兒那一身嬌黃色長裙襯得幼稚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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