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餘順又如往常一樣,坐在冷鋒床頭,聽著冷鋒講他年輕時候的故事。
今晚的冷鋒興致很高,和餘順講了很多他年輕時候的事,講到了他年輕的時候初見趙靜婉時的情形,說他自己第一眼就被她驚豔到了,可惜的是,他晚了林羽凡一步,後認識趙靜婉,不然…
餘順接話道:“不然可能就沒大師兄林四海這個人了。”
師徒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大笑。
接著冷鋒打趣餘順,說他今年已經快要滿18歲了,讀大學的時候收了那麼多情書,難道就沒遇上一個讓他心動的女孩子嗎?
餘順笑著說:“有啊,有很多啊,多到我都不知道怎麼選了。”
冷鋒也是接話道:“有就好啊,碰上喜歡的就要大膽去追,不要和師父一樣,臨到老了的時候後悔不已。”
“師父,我馬上找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結婚,生孩子,生好多孩子,圍著你轉,喊你師公,好不好,還過繼一個男娃給您當孫子,延續您的香火。”
“好啊,到時候衣服給他們買糖吃,教他們功夫,有女娃子就給他們買漂亮的裙子穿,讓他們天天圍著我叫我師公,師祖……”
興許是冷鋒說累了,說到最後竟然已經睡著了,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餘順見冷鋒這時睡著了,他把冷鋒疊放在胸前的手輕輕的拿了下來,放到身旁,又給他掖好了被子,怕他著涼了。
手疊放到胸前這個姿勢去睡覺可不吉利,一般隻有人死了才會這樣擺放的。
餘順看著冷鋒帶著安詳的笑睡著,心裡湧出額外的幸福和滿足感。
師父已經活了100多歲了,這些天的他很快樂,雖然他沒有子嗣,但現今他有這麼多徒子徒孫們,陪著他去走完他的最後一程,何嘗又不是一種幸福。
前幾年師娘趙靜婉的陡然離世,又何嘗不是一種遺憾。
當年師娘趙靜婉離世的時候,不聲不響,身邊隻有師父冷鋒的陪伴,當眾多徒子徒孫們聽聞噩耗趕到廬陵的時候,見到的隻是棺槨,隻是靈堂,無論眾人哭的多傷心,出的多撕心裂肺,也沒人再能看見她的慈顏了。
冷鋒現今有如此多的徒子徒孫陪伴,就是一種幸福!
餘順也很慶幸,慶幸冷鋒他會有這樣的預感,能夠通知他回到廬陵,回到冷鋒的身邊,去陪他走完這最後所剩不多的路。
100多歲的冷鋒,死亡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但他避免了徒子徒孫們留下遺憾。
聽著冷鋒那輕微的,卻富有規律的鼾聲,知道他此時已經熟睡了,餘順這才緩緩起身,靜悄悄的退出屋去。
今晚的夜很安靜,殘月伴著星光,照射在大地之上。
門口守著的許正陽見餘順出來,輕聲的說道:“餘少,你去好好睡一覺吧,你放心,我和小虎兩個人換班,一定會注意好壁爐裡的炭火的,絕對不會讓它熄滅的,這些天你天天晚上起來幾次,鐵打的人也受不了,放心,你好好的去睡一覺,保證明早還你一個生龍活虎的老太爺。”
“正陽叔,我不是不放心你們,我隻是想多看幾眼師父,我是怕醒來的時候就見不到他了。”
許正陽也深知餘順對冷鋒的感情,便也不再勸,不再言語了。
餘順一個人,毫無睡意,無聊的逛了起來。
今夜雖是寒冬時分,但今天晚上天空格外的晴朗,正北方向的那些星星清晰可見。
不知什麼時候,餘順競然走到當初冷鋒第一次說要收他為徒的那個有一棵大榕樹的空地,此時空地牆邊已經不隻是停放著一輛孤零零的二八大杠了,而是停了一排的自行車。
不知不覺,餘順拜冷鋒為師已經是第13個年頭了,感謝種花家政府的奮發向上,使得種花家人民的生活水平對比10多年前,已經有了顯著的提高。
餘順走到大榕樹下樹底處,用手撫摸著這棵大樹的樹乾,這棵大榕樹樹乾直徑很大,盤根錯節,枝繁葉茂,據冷鋒說,在他的小時候,大榕樹就是這個樣子了。
據廬陵市史料記載,這棵樹是明朝萬曆年間一位商人種下的,距今有400來年的曆史了。
“榕樹啊,榕樹,你說如果人能跟你一樣的長命百歲多好,這樣我就能多陪著師父一些年頭了,我還想生個兒子給師父過續香火呢。”
餘順穿越來這一世,除了自己的父母長輩,冷鋒是第一位向他發出善意的人,而且冷鋒對自己也很好,視若己出。他將他一生所學傾囊相授,還教了餘順很多做人的道理。
餘順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冷鋒究竟活了多少歲,因為上一世的自己跟冷鋒根本沒有交集過。
如果可以的話,餘順真想用自己的壽命去換取冷鋒的壽元,讓冷鋒可以多活一些時日。
突然,這時北方的天空劃過了一顆流星,一顆很亮的流星,它緩緩的滑過天際,帶著美麗的尾焰,畫出一條非常美妙的弧線,宛如一個天神從天空墜落了。
流星的速度不快,肉眼可見,但它和地球大氣層的碰撞,那碰觸出的火花卻照亮了整個天空,使得這寧靜的夜,有了片刻的璀璨光華。
流星所過之處,夜空中的星星都像在呼應它一般似的,一閃一閃的,與它交相輝映。
最後,流星墜落的方向,正是冷鋒那小院的位置。
流星消失在夜空中,它不見了!
餘順突然想起小時候在冷鋒書房讀水滸傳時,冷鋒笑著對他說:“人啊,都是天上的星宿,每個星宿都有他自己的使命,當他的使命完成了,上天就會將它召喚回去,重新變成一顆暗星,積蓄力量,等待下一次的輪回。”
“師父,星落了,好漂亮的星落!”餘順喃喃的說道。
突然,餘順感到一陣心驚,很揪心的那種感覺,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離他而去。
餘順猛的竄起,向冷鋒的小院跑去,速度之快,帶起了一片殘影。
師父,星落了,您是天上的星宿嗎?下凡來改變我這一生的嗎?
餘順發瘋的跑,不管不顧,但當他跑進小院的時候,呆住了。
大師兄林四海,二師兄莫家興,以及兩位警衛員許正陽和王小虎正跪在地上,猛得向冷鋒的房間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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