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文辰堯驚訝地看著李珣,世界不會這麼小吧?
“你不信?”
“沒,我信我信。”文辰堯趕緊說道,“李將軍好好養傷,我再去看看地圖。”
李珣點頭:“文將軍也早些休息。”
文辰堯嘴上答應早點休息,實際上半夜了還沒睡,跑去看小道的情況。
此時清理小道的士卒已經回去休息,文辰堯因為怕被發現,也沒帶火把,一個人借著清微的月光上去看了看。
銀光很微弱,照得地上的泥土發黑,文辰堯踩上去時,沒注意到鬆軟的水跡,一腳陷進泥土裡,鞋子直接臟了大半。
文辰堯低頭看了看,隨意用路邊的石頭將沾染在鞋子上的泥土蹭下來。
小道可以容納兩人並肩而過,目前清理完的地方看上去比較平坦,騎馬也不難走。
地上碎石子比較多,許是士卒白日裡清理時留下來的。
文辰堯踢了踢腳邊的石子,走完清理好的路段後,沿著小道慢慢往回走。
他偶然抬頭看見月光,想起了小時候和皇甫恪一起走上禦天閣山路時的情形。
那條山路泥濘崎嶇,雪後的泥土更加鬆軟濕滑,那時他和小孩兩個人互相緊緊牽著手,跟在巫寧身後慢慢往上走。
山間的樹木茂盛,抬頭看不見完整的月亮,隻能看見彎月的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灑下來,讓他們得以看見身邊人的輪廓。
那條路要走多久呢?
文辰堯感覺記憶有些模糊,想不清楚那晚上山時,他和皇甫恪走了多久。隻記得月光從未如此柔和,願意停在樹梢微微照亮他手裡牽著的人。
也許是小時候腿短,文辰堯隻覺得他和皇甫恪走了很久很久,從黃昏走到月亮高高掛起,從巫寧清晰的背影到逐漸模糊的身形。
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腳下凹凸不平的泥土路,和他牢牢攥著的那隻手。
文辰堯記得兩人上山後,鞋襪全濕了,還是之後回到皇甫恪的寢殿裡,在炭火邊烘乾的。
那是他們兩人第一次相擁而眠吧。
不過當時文辰堯緊張得不敢靠近皇甫恪,隻敢閉著眼睛默默想著兵法。
文辰堯回想起來,不覺笑出聲來,看來小孩說得沒錯,他比皇甫恪更像小鹿。
笑完後,文辰堯又不自覺地歎口氣,他腳下這條小道四周,沒有樹木擋住頭頂的月亮,他可以完整地看見一輪彎月高高掛在夜幕。
但他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比如清冷的雪,比如滿枝的梅花。
文辰堯搖搖頭,現在是春天,哪來的雪和梅花呢。
看來是太久沒見到皇甫恪,一天天的隻知道胡思亂想了。
下山的路比禦天閣的山路好走,不需要巫折柳手裡的藍火,文辰堯就能平穩地走下來。
下山之後,文辰堯抬眼看見遠處駐紮的營帳,裡麵零星燃著一些火把,像是在黑色棋盤上,落下的會發光的棋子。
文辰堯輕笑一聲,還是更加想念禦花園裡的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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