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村口老槐樹下玩石子的小孩看到這一老一小兩人,身後還跟著一隊唐卒,他有些驚恐的站起身來。
本想跑的,然而看到牛忠唐的歲數比他大不了多少,而士卒們也沒有那種凶神惡煞的樣子,於是又站住了腳步。
試探的問道:“你們……你們是做甚的?村裡,村裡已經沒有糧食了,你們去彆處吧?”
牛二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問懵了。
哆嗦著從牛忠唐的兜裡摸出一塊先前景區供給的能量棒。
無視了兒子幽怨的目光,撕開來遞給那小孩。
笑著道:“小孩,你是哪家的孩子呀?我呀,不是來征糧的,我家就在這。”
小孩小心的接過能量棒,又迅速的退後幾步。
依舊警惕的說道:“我爹叫牛石頭,你說你家在這,那我怎麼沒見過你!”
小孩說完,嘴裡的口水已經被能量棒透出的香味給勾了出來,試探著咬下一口,兩眼瞬間放光,卻是不再繼續吃,而是小心翼翼的收到兜裡。
這年頭兵荒馬亂的,京兆人又怎麼了?亂兵第一個謔謔的就是京兆百姓。
就連這六七歲的孩童,都被迫的早早成熟懂事。
牛石頭,這名字,牛二郎也不認得了,看著小孩的歲數,怕是自己離家時這人也還沒生。
他繼續笑著對小孩道:“我離家四十年了,你不認識我倒也合理,可以帶我去牛大郎家嗎?你認識這人嗎?”
那小孩仰著頭,撓了撓腦瓜子想了想。
突然撒腿狂奔,邊跑邊喊道:“太婆!太婆!有個軍爺找阿翁!”
阿翁?
牛二郎的腦瓜子嗡的一下就暈眩了起來。
隨後,是狂喜。
太婆,阿翁?
阿娘還在!
當即不再多想,加快了腳步往村裡走去。
拉著幾輛牛車的新軍士卒們對視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走沒幾步,就聽見一處院子裡傳出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大郎已經死了!石頭也死了,你們難道還要征走我曾孫嗎?走!都走!”
石壕吏裡寫的,可不是說瞎話的……
“娘!!!額回來了!”
牛二郎拉著牛忠唐在院子外跪下,聲嘶力竭的喊出這句話。
這一跪,這一句,他等了四十年。
這一聲驚動了村子,周圍院子七八個老婦人從圍牆裡探出頭來,又眼神黯淡的回去。
老婦人眯著眼睛瞧著院外的老男人。
由於常年的勞作,眼睛早已經看不清了。
由於耳背,她說話的聲音格外的大。
“啥?你餓?啊不是征兵的呀,這……家也沒有餘糧啦,你走吧!”
突如其來的話差點愣是把準備流淚的士卒們的眼淚給憋了回去。
現在是憋笑時刻。
牛二郎卻是不顧這些,他跪行著上前。
湊到自己母親身前,繼續哭著叫著:“阿娘,額是二郎啊,額回來了!”
這下老婦人終於模糊的看出了眼前人。
“二郎,你是二郎?”老婦人呆愣愣的看著牛二郎,雙手哆嗦著摸向兒子的臉。
隨後放聲大哭。
再次見到兒子的老婦人沒在意院外車子上的賞賜,沒在意朝廷賜下的五品鄉君封號,沒在意兒子做大官了。
她隻知道兒子現在穿的衣甲破舊,肯定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