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剛聽到這話時,人其實是震驚的。
因為哪怕他是景區小圈子的人,但不是景區人啊,沒有任何人告訴過他,大秦未來是怎麼死的,隻是知道按這樣走下去,大秦會死,然後大家就在這個大秦身上縫縫補補,從景區帶來新的血液去換新這個大秦。
現在聽說失期當斬這種情況。
喜可算是知道大秦咋沒的了。
“貲盾甲一具確實重了些,但絕對罪不至死啊,若是失期當斬,那天下豈不是四處烽煙?”
“對啊,可不就是四處烽煙嘛,所以才說秦法嚴苛,按說按您墳裡出來的資料,不至於吧?修阿房宮,修帝陵,修長城,修秦直道,修靈渠,修……”
相裡菱按文稿裡的一點點在掰著手指頭數著,其實她自己說的都心裡發毛。
太子是真敢拍啊,這是能拍的嗎?但想想稿件裡蓋著的陛下印璽,相裡菱還是硬著頭皮繼續數下去,哪怕這些工程大部分都被停掉了。
喜也聽得滿頭大汗,整個人無力的癱坐在地,手裡的毛筆掉落,在席子上染出一片黑,墨水瞬間沿著蒲草的纖維迅速擴散開。
“急了呀,太急了呀……如此多的營造……”
這每一個工程,一任帝王做到了一件,都可以被稱有為,但如果是一口氣要做全部,還把工期縮短在十幾年間。
都不用胡亥趙高怎麼操作,單是急著要功勞的秦吏們就敢把一變成十,十變成百。
這個國太大了,就像是戍邊的路,從最早隻在關中,到如今的天南海北,一切的難度都在指數級暴增。
如此,治秦國可行的秦律,到了治天下時,就是虐民之律了。
眼看喜的情緒有點上頭,相裡菱趕緊拋下一個問題。
“哎呀,反正大秦都亡兩千多年了,您冷靜呀,我們采訪才開始呢……那您看這秦律改動分毫就會導致國家危難,那法令是如何傳達到基層的呢?”
喜稍微緩了緩神,認真道:“每月初一都會派文書官講解秦律,鄉老也會向黔首解釋,教他們如何分辨諸如"故意殺人’和‘鬥毆致死’的差彆,就如教他們辨認五穀那般細心,畢竟是事關生死和國家穩定的大事。”
“所以,有那麼多官吏嗎?夠用嗎?官吏全是老秦人嗎?六國舊官吏會如此細心嗎?”
一通問又給喜問麻了。
“是啊……有那麼多官吏嗎?”
秦法嚴苛,後期又由於層層加碼而到了變態的地步,再加上六國舊官吏做著丞、縣丞、令史、獄掾、鄉嗇夫這些中低級但是直接接觸黔首百姓的職位……喜真是想都不敢想。
就像他,他就是遷居到雲夢的,他有老秦人的信仰,願意當職場卷王,但彆的人呢?
看著喜又陷入了沉思,相裡菱看了眼扶蘇導演,決定趕緊速戰速決吧,彆采訪完了喜也成悲了。
“那,請問,您為什麼要編撰法律問答呢?”
喜又被相裡菱從憂傷中拉了出來,這次是疑惑:“法律問答?是指此次你說的采訪嗎?”
“不不不,是您墓裡挖出來的竹簡,裡麵有你記載的二百多個疑難案例的問答,我們後人就稱其為法律問答,或者說判案成例。”
“雖然我還沒寫你說的那些竹簡,但這確實是個好法子,往後我會試著開始寫的,如果有秦律改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