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靜謐,隻有機器的嗡嗡聲和偶爾傳來的腳步聲打破寂靜。
這個地方仿佛是一個與外界隔絕的孤島,所有的喧囂與混亂都被屏蔽在了門外。
法西姆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茉劍站在床前,等待著國王的決定。
“給我一些時間,茉劍。”法西姆的聲音低沉且沙啞,他的目光漸漸變得迷離,“我需要一點時間,靜靜地思考。”
茉劍點了點頭,輕輕走向角落,給法西姆留下了獨自沉思的空間。
重症監護室的自動門緩緩關閉,茉劍最後調整了生命維持係統的參數,將室內光線調至最適合思考的暖色調。
當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儘頭,法西姆國王睜開了渾濁的雙眼。
心電監護儀上的波紋變得急促,不是因為傷痛,而是那些在麻醉消退後愈發清晰的記憶,尤其是與表兄法海姆的那一段充滿血腥與背叛的曆史——十年前阿爾及爾王宮的水晶吊燈下,他與法海姆的爭執聲仿佛穿透時光在耳畔回響。
回憶如同潮水般湧來,那些往事像一根根冰冷的針刺入他的腦海。
他記得自己曾經站在阿爾及爾王宮的大廳中,與法海姆麵對麵。
他當時是阿薩拉王國的軍事情報局局長,麵對著王國內部的動蕩與外部的壓力,他迫切地希望法海姆能做出正確的選擇,避免徹底將國家推向深淵。
&34;哥哥,你這是在出賣阿薩拉的子孫!&34;法西姆一拳砸在鑲嵌著象牙的議事長桌上,震翻了盛著薄荷茶的銀杯。
琥珀色的茶汁在哈夫克集團提供的合作協議上洇開,將石油開采權條款染得模糊不清。
&34;哈夫克給的所謂貸款,不過是套在我們脖子上的絞索!難道埃及的下場,還不夠明顯嗎?&34;
法海姆的黃金權杖猶如一座山一般重重地杵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這聲音在空曠的宮殿裡回蕩,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一顫。
與此同時,衛兵們手中的槍械也不約而同地傳來整齊劃一的上膛聲,那清脆而冷酷的聲音,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
法海姆,這位以儒雅風度著稱的阿薩拉君主,此刻卻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優雅,他的眼角不受控製地抽搐著,顯示出內心的極度不安。
他身上穿著的絲綢禮服,原本應該是那麼的華貴,但此刻卻因為他微微發抖的肩膀而顯得有些淩亂。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憤怒和無奈,質問著他的弟弟:“那請你告訴我,親愛的弟弟,國庫裡拿什麼給軍隊發餉?拿什麼去修複被你們情報局炸毀的輸油管?”
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突然伸手扯開了領口,露出了鎖骨處那尚未完全愈合的槍傷。
那猙獰的傷口,仿佛在訴說著他曾經經曆過的生死危機。
“還是說,你覺得隻有當刺客打進王宮的時候,才算真正的危機?”他的聲音在宮殿裡回蕩,帶著無法抑製的憤怒和失望。
“但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法西姆在王宮的大理石地板上來回踱步,憤怒地揮動著手中的文件。“你已經與哈夫克集團達成了不少協議,繼續向他們妥協下去,隻會讓我們的王國更糟糕,甚至要把我們整個國家賣給他們了。你明白嗎?他們會榨乾我們的礦產與石油資源,換來短暫的經濟喘息,但最終我們將失去一切!這就是你所期待的未來嗎?”
法海姆的麵色冷峻,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你是不是瘋了,法西姆?你以為憑你一個情報局局長能決定國家的未來嗎?哈夫克集團的支持,是我們能夠度過眼前困境的唯一希望!你還在固守過去的榮耀和幻想,根本不懂現實!你彆以為你依靠血統當上這個職位,就可以對我頤指氣使!”
“我懂得現實!”法西姆怒目而視,“我懂得如果我們繼續依賴他們的援助,我們的民族將永遠被奴役。我們不再是一個獨立的國家,而是成為外力的附庸。我們應該振作起來,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
“閉嘴!”法海姆猛地站起身,拍打著桌子,眼中閃爍著怒火,“你永遠不會理解我背負的壓力!作為國王,我必須做出艱難的決定。我不能讓這個國家在貧困和混亂中沉淪,你也不配指責我。”
記憶在這裡出現裂痕。
法西姆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床單,仿佛要抓住當年從指縫間溜走的最後機會。
他記得自己遞上的那份絕密檔案——哈夫克在鄰國扶持的傀儡政要名單,以及每季度輸往瑞士銀行的秘密分紅記錄。
但法海姆隻是隨手將檔案扔進了壁爐,跳動的火苗將gti特工用生命換來的情報化作灰燼。
&34;陛下需要休息。&34;床頭櫃上的全息投影突然亮起,ai管家的聲音輕柔卻不容抗拒。
法西姆揮了揮手關閉提示,記憶已經不可阻擋地滑向那個血腥的夏日。
阿加迪爾海濱行宮的棕櫚樹在熱風中沙沙作響,他帶著gti軍事顧問精心擬定的《非對稱防禦計劃》前來做最後嘗試。
“你就這樣放棄了嗎,法海姆?”法西姆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放棄了為阿薩拉人民爭取獨立與尊嚴的機會嗎?”
“夠了!”法海姆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漠,他一揮手,示意身後的衛隊成員站到他身邊,“你現在該走了,法西姆。你不再是阿薩拉的繼承人,也不再是王國的一部分。你太軟弱,無法理解真正的責任。”
“你……”法西姆的心臟猛地一緊,他看到了法海姆眼中毫不掩飾的敵意。
那個曾經與自己同窗共讀的表兄,如今已經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他看見法海姆的衛隊長悄悄比了個割喉的手勢。
“帶他走,扔到阿爾及爾街頭去。”法海姆命令道,眼中沒有一絲猶豫。
就在衛隊成員準備動手的一瞬間,法西姆的心中充滿了驚恐,他知道自己麵臨著生死攸關的時刻。
這時,他身邊的保鏢與gti特戰乾員們迅速反應過來,他們毫不猶豫地展開了激烈的反擊。
槍聲響徹王宮,硝煙彌漫。法西姆的心跳加速,保鏢和特戰隊員們毫不退縮地擋在他身前,用自己的身體為他遮擋住了子彈的射擊。
血液噴湧而出,空氣中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撤退!重複:撤退!”當法西姆聽到槍聲時,特戰乾員們的聲音在行宮的走廊中用力地喊叫著,身邊的地獄都開始鬆動。
劇痛讓現實與回憶短暫重疊。
法西姆發現自己的左手正死死按著腹部——當年第一顆子彈穿透的位置。
那天的細節在無數次噩夢中被反複打磨:gti特勤組長洛根用身體擋住第二波掃射,腸子流出來還堅持打光了兩個彈匣;戴著眼鏡的技術官瑪麗娜跪著為他包紮時,後腦勺突然炸開一團血花;最年輕的通訊員阿米爾,甚至試圖用信號乾擾器去擋子彈……
“快走!”一名特戰乾員拚儘全力將法西姆推向了王宮的後門,另一名隊員則犧牲自己,用身體擋住了即將到來的火力。
法西姆被推搡著,最終脫離了那個致命的圈套。
所有的一切發生得如此迅速,法西姆幾乎沒有時間反應。
他身邊的特戰乾員們和保鏢們大部分倒下了,但他們依舊頑強地為法西姆創造了一個生還的機會。
那一刻,法西姆感覺到自己仿佛重生了。
他從王宮逃出,但他清楚地知道,這場背叛將會改變一切,也為他與法海姆之間的最終決裂埋下了伏筆。
引擎的轟鳴聲撕裂了阿加迪爾行宮外的寂靜。
吉普車在崎嶇的山路上瘋狂顛簸,車後是追兵密集的槍聲與爆炸的火光。
法西姆癱在副駕駛座上,腹部的槍傷不斷滲血,視線因失血而模糊。
駕駛座上,那個戴著夜視儀的gti特戰乾員——呼號“無名”的法國人——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緊握著一把改裝過的faas步槍,時不時回身掃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