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171直升機的機艙在氣流中微微震顫,金屬艙壁發出低沉的嗡鳴。
班寧靠在艙壁上,透過布滿劃痕的防彈舷窗望向外麵——奧希拉克核反應堆的輪廓正在暮色中逐漸模糊,如同一頭沉睡的鋼鐵巨獸。
更多的zbd2530噸級履帶式步兵戰車趕來,gti的空降兵更是把核心區域團團圍住,層層把控,阿薩拉衛隊士兵卻隻能防守外圍。
\"哢嗒、哢嗒\"的機械聲從對麵傳來。
深藍正埋頭修理他的外骨骼裝甲,戰術匕首的刀尖精準地挑開受損的液壓管線。
藍色的液壓油滲出,在他布滿老繭的指間拉出細絲。
\"第三關節完全卡死了。\"深藍的聲音透過呼吸麵罩顯得有些沉悶,\"椎名那婊子的電磁脈衝彈差點廢了我整條胳膊。\"
露娜盤腿坐在彈藥箱上,正在調試她的電擊箭發射器。
弓弦上還殘留著焦黑的痕跡,顯然是剛才功率超載導致的。
她聽到深藍的話,頭也不抬地接道:\"至少你胳膊還在。看看這個——\"
她舉起發射器的能量核心,上麵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再射一箭就得炸毀,剛才確實是擰斷了那婊子的胳膊,但是副作用確實很大,不過剛才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這麼做的話,我們都得死。\"
“前輩,他們的外骨骼確實很強,我感覺剛才對打的時候有些吃力。”
“廢話,他們升過級了,我想我們也應該升級了。”
“沒想到技術迭代這麼快。”
“下次遇到亨利博士的時候,一定要跟他說一說。”
班寧注意到露娜腳邊放著一把修長的武士刀。
刀鞘是暗紅色的漆器,上麵刻著繁複的櫻花紋路——這顯然是椎名立希的佩刀。
露娜察覺到班寧的目光,順手把刀塞進了戰術背包。
\"戰利品。\"她簡短地解釋,嘴角勾起一個疲憊的微笑,\"總得帶點紀念品回去——能夠繳獲到日本人的指揮刀,對我們這些被壓迫已久的韓國人來說,是無上的榮耀。\"
機艙另一側傳來輕微的呻吟聲。
無名緩緩摘下一直戴著的熱成像夜視儀,露出那張被嚴重燒傷的臉。
他摸索著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止痛藥,乾咽了兩片。
班寧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傷口惡化了?\"班寧挪到他身邊,聲音不自覺地放柔。
無名搖搖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才開口:
\"隻是……止痛藥不夠勁。\"
他的法語口音很重,像是很久沒說過話的人突然開口。
露娜挑了挑眉,這是她第一次聽無名說這麼多字。
班寧接過藥瓶,仔細端詳著標簽,上麵寫著“普通戰場用止痛劑”。
她心裡不禁犯起嘀咕,這種藥對於貫穿傷來說,效果恐怕十分有限。
就在這時,班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自己的急救包裡翻出一個小鐵盒,遞給無名,說道:
“試試這個吧。”
無名有些疑惑地接過鐵盒,目光落在盒蓋上,隻見那上麵印著一個有些磨損的法國外籍軍團徽章。
他的眼睛,那雙原本褐色、布滿血絲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無名小心翼翼地打開鐵盒,一股淡淡的藥味撲鼻而來。
她用手指輕輕觸摸著盒蓋上的軍團徽章,仿佛能感受到它所承載的曆史和故事。
“您……也在軍團待過?”無名的聲音輕得像一陣微風,幾乎被引擎的轟鳴聲掩蓋。
他的目光緩緩抬起,與班寧對視,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和好奇。
班寧微笑著點了點頭,眼角的皺紋因為這個笑容而舒展開來。
她回答道:“是的,我曾經在法國外籍軍團服役過。2006年到2010年,我在第二外籍步兵團。”
無名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他連忙說道:“我的媽媽也是軍團成員,而且她也是阿薩拉移民。”
班寧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她似乎對這個巧合感到很開心。
她接著問道:“外籍軍團裡有很多人都來自阿薩拉,我也是其中之一。你母親是哪個部隊的呢?”
機艙突然陷入一陣沉默,隻有引擎的轟鳴填補著空白。
深藍停下了修理工作,露娜也抬起頭,兩人都好奇地看向這邊。
無名慢慢擰開藥瓶,倒出一粒白色藥片含在舌下。
藥效似乎讓他放鬆了些,肩膀的線條不再那麼緊繃。
“我母親是第三外籍步兵團的軍官,”他終於開口,仿佛是經過了一番內心的掙紮,“她在2000年至2008年期間服役,後來……嫁給了我父親。”
班寧聽到這裡,不禁吹了一聲口哨,讚歎道:“第三團?那可都是些狠角色啊!”她接過無名遞回的藥盒,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上麵的徽章,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我認識幾個第三團的老兵,說不定……”班寧的話還沒說完,無名突然打斷了她,聲音裡帶著一種決絕。
“她叫伊莎貝爾·坎貝爾。”無名說道,語氣堅定而不容置疑。
班寧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無名,眼神中流露出吃驚和懷疑。
“你確定嗎?”她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無名點了點頭,“嗯,她婚後改了姓氏,現在叫坎貝爾,但婚前的姓氏其實就是杜蘭德。”
班寧再次盯著無名看了好幾秒鐘,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大笑起來:“老天!伊莎貝爾·‘鐵玫瑰’·杜蘭德?”
無名也笑了笑,“是的。”
\"那個在"2007年馬賽行動"中單槍匹馬端掉整個毒梟據點的瘋女人?\"
無名的嘴角微微上揚——這可能是他這些年來最接近微笑的表情:\"她總說那是她人生中最……平靜,也最快樂的八年。\"
\"平靜?\"班寧笑得前仰後合,不得不抓住艙壁上的扶手,\"上帝啊,她管外籍軍團叫"平靜"?那她怎麼形容上流社會的晚宴?戰爭嗎?\"
無名真的笑了出來,雖然立刻因為腹部的傷口而倒吸一口冷氣:\"差不多。她說……軍團裡至少你知道敵人是誰。\"
班寧的笑容漸漸淡去,眼神變得深遠:\"她說得對。\"
她望向窗外,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沙漠,\"在軍團時,我們隻需要考慮怎麼活到明天。而現在……\"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藥盒,\"有時候我都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敵人。\"
深藍突然清了清嗓子:\"打擾一下溫馨的懷舊時間——\"他舉起外骨骼的受損部件,\"誰能幫我按住這個液壓閥?我隻有兩隻手。\"
露娜翻了個白眼,但還是挪過去幫忙。
班寧趁機壓低聲音問無名:\"所以你……為什麼加入gti?像你這樣的……富家子弟,其實可以過很風平浪靜的生活的。\"
無名沉默了很久,久到班寧以為他不會回答。
就在她準備轉移話題時,他開口了:
\"母親去世後……父親再婚了。\"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新妻子帶來了……她的兒子。\"
無名抬起頭,褐色的眼睛裡燃燒著某種班寧非常熟悉的東西——那是戰士的眼神,班寧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把你陷害了嗎?\"
無名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本來我以為,我們倆在沒有血緣關係的情況下能夠和睦相處,但是我錯了。\"
機艙再次陷入沉默。
班寧望向窗外,月光下的沙漠像一片銀色的海洋。
她突然意識到,這架直升機上坐著的每個人——深藍、露娜、無名,還有她自己——都是被戰爭和仇恨塑造的怪物。
他們在這裡,不是因為什麼崇高的理想,隻是因為無處可去。
\"你知道嗎,\"班寧突然說,聲音輕快得有些刻意,\"你母親和我可能一起喝過酒。2007年聖誕節,我們在馬賽的一家小酒吧……\"
無名的眼睛亮了起來。
在接下來的飛行中,班寧講述著外籍軍團的往事,那些充斥著血腥與酒精的夜晚。
無名時不時插上一句,轉述他母親說過的話。
兩人驚訝地發現,他們甚至認識一些相同的教官和老兵。
露娜和深藍偶爾也會加入談話,但大部分時間隻是安靜地聽著。
班寧注意到,無名的表情越來越生動,那雙褐色的眼睛不再那麼死氣沉沉。
而她自己——她有多久沒這樣暢快地聊過軍團的事了?
十年?
二十年?
直升機的引擎聲逐漸變成了單調的白噪音,機艙內的光線隨著夜幕降臨而變得昏暗。
深藍的外骨骼裝甲靠在艙壁上,他的頭歪向一側,發出輕微的鼾聲。
露娜的眼皮不斷打架,她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沒有咖啡因的支撐,連續36小時作戰的疲憊終於擊垮了她。
\"該死……\"她嘟囔著,從戰術腰帶上取下最後一根能量棒,機械地咀嚼著,\"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喝光基地咖啡機的存貨。\"
班寧望著舷窗外漆黑的夜色,月光在雲層間時隱時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