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碰撞聲引來隔壁桌幾名裝甲兵詫異的眼神。
\"尊老愛幼，菜鳥。\"
紅狼咧嘴一笑，露出被尼古丁熏黃的牙齒。
他左手抓著牛排，右手已經摸向藏在作戰服內袋的啤酒。
深藍悻悻地轉向炊事班長：
\"那給我來雙份的——\"
\"加料不加價。\"
紅狼已經點燃了第二支，煙霧從他鼻孔噴出，\"西伯利亞特供，能讓你在零下四十度還硬。\"
深藍突然壓低聲音：
\"聽說這次對麵有哈夫克的外骨骼部隊？\"
紅狼的笑容消失了。
他慢慢掐滅煙頭，眼神變得銳利：\"所以老子才要吃飽喝足。那些狗娘養的……\"
他的目光越過深藍肩膀，看向遠處正在檢修的裝甲集群，\"可不好殺。\"
\"你們……是在為明天儲備能量？\"
炊事班長忍不住問。
深藍抬眼，冷淡地掃了一眼：
\"不，我們在練習怎麼在死前塞飽自己。\"
紅狼哈哈大笑，拍了拍深藍的肩膀：
\"小子，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吃得比誰都多嗎？\"
炊事班長搖頭。
\"因為餓死比被炮彈炸死丟人。\"
維修帳篷裡，駭爪的焊接麵罩映著幽藍的弧光。
6外骨骼躺在工作台上，原本光滑的背部裝甲現在凸起一排散熱鰭片，像極了史前生物的骨板。
\"第17號神經節點重新布線完成。\"她自言自語地記錄著，筆尖在平板上劃出細密的痕跡。
帳篷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蜂醫抱著個醫療箱鬼鬼祟祟地鑽進來。
\"借個焊槍。\"
他二話不說就開始拆駭爪的工具箱。
駭爪掀起麵罩：\"你又往外骨骼上裝什麼違禁品？\"
蜂醫神秘地眨眨眼，從醫療箱裡掏出三個微型注射器模組的裝置：
\"鎮定劑自動注射係統。\"
他熟練地將裝置焊接到自己的外骨骼腕甲內側，\"中彈後0.3秒自動注射，保證你腸子流出來還能再殺三個。\"
\"你瘋了？過量腎上腺素會——\"
\"會死？\"
蜂醫咧嘴一笑，露出虎牙，\"比躺在戰地醫院聽茉劍嘮叨強。\"
沒想到，駭爪沒聽他說話，正用電焊槍在外骨骼的腿部加裝額外的高爆推進噴射器。
藍色的電火花映照著她那雙狂熱的眼睛。
\"你這玩意會在高速機動時把腿炸飛。\"
蜂醫站在她身後，聲音溫和得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駭爪頭也不抬：\"那至少會飛。\"
蜂醫歎了口氣，拖過自己的外骨骼裝置，開始往背部模塊上加裝一套微型手術器械和急救注射泵。
他的動作精準得像在做一場外科手術，每根神經都緊繃著，仿佛明天的手術台就是戰場本身。
\"你要是敢把醫用鎮靜劑換成興奮劑，我就把你扔進坦克履帶下麵。\"
蜂醫淡淡地說道，手裡的動作卻絲毫不停。
駭爪笑嘻嘻地掏出一支針劑，晃了晃：
\"抱歉，已經換了。\"
遠處突然傳來引擎試車的轟鳴，整張帳篷都在聲浪中微微震顫。
駭爪望向帳篷外——烏魯魯和牧羊人正趴在小隊的zs25ng輪式步兵戰車底部檢修，重型柴油機的排氣口偶爾噴出幽藍的火舌。
烏魯魯的手臂上沾滿黑色機油，他咬著戰術手電，艱難地調整著某個齒輪。
\"這東西明天要是趴窩了，我們就隻能用腿跑路了。\"
牧羊人悶悶地說道，手裡的扳手狠狠擰緊最後一顆螺栓。
烏魯魯吐出手電，冷笑：\"跑？在這種戰場上？\"
牧羊人沉默了一下，最終隻是搖了搖頭：\"也是，不如指望它跑得比坦克快。\"
\"聽說這次是城市巷戰。\"駭爪突然說，\"30毫米機炮在街道拐角能發揮多大角度？\"
蜂醫頭也不抬：\"夠把哈夫克雜種轟成肉醬的角度。\"
他頓了頓，\"你怕了？\"
駭爪的扳手狠狠砸在工作台上：\"我隻是討厭把命運交給鐵疙瘩。\"
她指向帳篷外那些鋼鐵巨獸，\"知道24d的主動防禦係統故障率多少嗎？百分之七！\"
蜂醫終於焊完最後一個接點。
他站起身，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知道嗎？我太爺爺參加過斯大林格勒戰役，死在馬馬耶夫崗。\"
他拍了拍駭爪的肩膀，\"他說最可靠的裝甲永遠是——\"
\"——戰友的後背。\"駭爪接完這句話，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野戰營地邊緣，露娜坐在彈藥箱上，手中的冰美式杯壁凝結著水珠。
她望著遠處逐漸亮起的天際線，淡金色的陽光正一點點蠶食黑暗。
戰術平板上顯示著最新的戰場態勢圖，代表敵軍的紅色標記已經布滿了目標城市的外圍。
\"睡不著？\"
6外骨骼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他的聲音比往常更加沙啞，像是很久沒開口說過話。
露娜晃了晃咖啡杯：\"生物鐘比原子鐘還準。\"
她指了指平板，\"哈夫克在d7區布置了反坦克壕，我們得繞道c4。\"
無名沉默地望向那個方向。
他的眼神讓露娜想起沙漠中的孤狼——警覺、冷漠，卻又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你見過真正的城市戰嗎？\"
露娜突然問。
無名搖搖頭，又點點頭：\"見過地獄。\"
遠處傳來炮火準備的第一聲轟鳴。
155毫米自行榴彈炮的怒吼撕裂了黎明前的寧靜，緊接著是火箭炮集群的齊射，整片天空都被尾焰染成血紅色。
\"開始了。\"
無名輕聲說。
露娜一口飲儘杯中的咖啡，冰塊在齒間碎裂的聲音清脆而冷酷。
6外骨骼的各關節同時充能，發出細微的液壓聲。
\"該去和鋼鐵怪物們彙合了。\"
集結區已經變成了鋼鐵的海洋。
ztz24d主戰坦克的滑膛炮整齊地指向同一個方向，炮管在晨曦中如同死亡的森林。
步兵戰車的艙蓋全部打開，露出裡麵黑洞洞的30毫米機炮。
威龍正在做最後的係統檢查：\"神經鏈接穩定，武器係統在線，主動防禦係統……見鬼，還是97的匹配率！\"
紅狼叼著煙走過來，粗暴地拍了下他的後頸：\"夠用了，準備出發吧。\"
蜂醫和駭爪正在往zs25ng上裝載額外彈藥。
牧羊人蹲在車頂調試著遙控武器站，烏魯魯則在檢查主動防禦係統的攔截彈。
\"記住編隊順序。\"
通訊器裡傳來趙將軍的聲音，\"裝甲集群先行突破，特戰隊負責清理建築，優先確保d7區的通訊節點。\"
深藍狼吞虎咽地塞下最後一塊巧克力，隨手把包裝紙塞進紅狼的口袋：
\"前輩，幫我保管一下，回頭還要吃。\"
\"你他媽——\"
炮擊突然達到高潮。
數百門火炮的齊射讓大地如同海浪般起伏，衝擊波掀起的陰雲瞬間遮蔽了半個天空。
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裝甲集群的引擎同時咆哮起來，柴油燃燒的焦臭味混合著金屬摩擦的熱浪撲麵而來。
無名默默檢查著槍械，動作一絲不苟。
6的指節裝甲隨著他的動作開合。
\"五分鐘後推進。\"
趙將軍的命令簡潔有力，\"願命運眷顧勇者。\"
紅狼吐掉煙頭，用軍靴狠狠碾滅：\"不。\"
他拉動槍栓，金屬碰撞聲清脆而冷酷，\"眷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