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威龍時,他注意到最後一個金屬環已經嚴重鏽蝕。
正當他準備發力蕩向對岸時,環扣突然斷裂!
\"威龍!\"
千鈞一發之際,無名的匕首破空而來,精準釘入對岸的木質支撐柱。
威龍抓住刀柄上的繩索,堪堪避開了墜入酸液的命運。
當他爬上對岸時,作戰服下擺已經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謝了。\"
威龍將匕首還給無名。
殺手隻是點點頭,眼神卻警惕地掃視著前方黑暗。
繼續前進的通道開始向上傾斜,岩壁上的銘牌顯示這是通往b區豎井的檢修道。
駭爪突然停下腳步,戰術終端發出急促的滴滴聲。
\"等等……這不對勁。\"
她調出全息地圖,\"根據方位,我們應該已經到達逃生通道了,但……\"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屏住呼吸——
一扇巨大的圓形防水閘門擋在通道儘頭,鏽蝕的轉盤上纏著已經鈣化的鎖鏈。
門縫處滲出黑色的黏液,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彩虹色光澤。
\"中國製造的防水門。\"
烏魯魯檢查著門側的銘牌,\"qbz78型,抗壓12個大氣壓。\"
\"能打開嗎?\"
蜂醫焦急地看著牧羊人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烏魯魯和牧羊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兩個工程兵開始檢查閘門結構,手指在鏽蝕的機械裝置上快速摸索。
\"理論上……\"牧羊人虛弱地說,\"需要同時轉動四個壓力閥……但我們隻有……\"
\"三個人。\"
紅狼咧嘴一笑,露出沾著煤灰的牙齒,\"算我一個吧,放寬心。\"
威龍、紅狼和烏魯魯分彆站到三個轉盤前,無名則用匕首撬開了第四個控製盒。
駭爪連接終端,試圖破解鏽死的電子鎖。
\"準備……轉!\"
金屬摩擦的尖嘯聲刺痛鼓膜。
三個壯漢的肌肉在作戰服下繃緊,外骨骼的液壓係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轉盤一寸寸轉動,陳年的鐵鏽如雪花般飄落。
\"再加把勁!\"
駭爪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還差5……3……\"
隨著最後一聲金屬哀鳴,閘門內部的機械結構終於鬆動。
氣壓平衡的嘶吼聲中,重達三噸的鋼門緩緩開啟,幾十年來首次向外界展露門後的秘密。
撲麵而來的不是預期的逃生通道,而是一條向下延伸的螺旋階梯,深不見底的黑暗如同巨獸的咽喉。
更詭異的是,階梯扶手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十頂礦工安全帽,每頂下麵都壓著發黃的照片。
\"這是……\"
深藍拿起最近的一頂帽子,照片上是個笑容靦腆的阿爾巴尼亞青年,\"紀念長廊?\"
駭爪調亮戰術終端的照明,光束照向階梯深處。
牆壁上密密麻麻貼滿了褪色的照片、工牌和手寫信件,一直延伸到視線儘頭。
\"礦難紀念地。\"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工友們為沒能找到遺體的同事建的……地下紀念碑。\"
露娜突然舉起狙擊槍,瞄準鏡對準階梯中段:
\"下麵……有光。\"
確實有光。
微弱的、搖曳的,像是蠟燭或油燈的光暈,從螺旋階梯的某個拐角處滲出。
更詭異的是,風中飄來某種……
音樂?
老式留聲機播放的阿爾巴尼亞民謠?
威龍示意全員戒備,自己率先踏上階梯。
金屬台階在腳下發出不祥的吱呀聲,仿佛隨時會坍塌。
隨著深入,紀念牆上的內容越來越觸目驚心——
沾著黑色汙漬的工裝碎片、乾枯的花環、已經氧化成綠色的銅製紀念幣……
在第三個轉彎平台,他們終於看到了光源:
一盞老舊的煤油燈,旁邊是個簡易的祭壇。
祭壇上擺著發黴的麵包、乾癟的水果,和一張鑲在相框裡的集體照——
中國工程師與阿爾巴尼亞礦工的合影,玻璃已經碎裂。
\"有人定期來祭拜。\"
蜂醫檢查著祭品,\"最近的不超過一個月……\"
紅狼的ash12.7突然指向黑暗:\"誰在那?!\"
陰影中傳來布料摩擦聲,接著是一聲蒼老的歎息。
一個佝僂的身影緩緩走出——
是個穿著褪色工裝褲的老人,胡子花白,右眼渾濁,左手提著另一盞油燈。
\"你們……不是礦工。\"
老人的英語帶著濃重的口音,僅存的左眼卻異常明亮,\"是軍人。\"
威龍慢慢放下武器:
\"老人家放心,我們是gti特戰乾員,尋求逃生通道。\"
老人突然笑了,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
\"逃生?這裡隻有一條路……向下。\"
\"什麼意思?\"
駭爪警惕地問。
老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身示意他們跟上:
\"來吧,看看真正的b區。\"
沿著螺旋階梯繼續向下,空氣反而變得乾燥起來。
牆壁上的紀念物漸漸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工程圖紙和安全告示。
終於,階梯儘頭出現了第二道閘門——
這次門上用中阿雙語寫著\"緊急避難所\"。
老人從脖子上取下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
\"幾十年了……你們是第一批客人。\"
閘門打開的瞬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門後是個足有足球場大小的半球形空間,頂部是密集的支撐架,四周牆壁排列著雙層床鋪和儲物櫃。
最震撼的是中央控製台——雖然落滿灰塵,但各種儀表盤和顯示屏依然完好。
\"中國同誌建的。\"
老人撫摸著控製台,像在撫摸情人,\"最堅固的結構……本該能救所有人的……\"
威龍注意到角落裡堆放著幾十個防毒麵具,床鋪上的被褥雖然發黃卻疊得整整齊齊。
牆上的日曆,永遠停留在1989年11月7日。
\"為什麼帶我們來這?\"
深藍忍不住問。
老人點燃了避難所的主照明係統,霎時間整個空間亮如白晝:
\"因為從這裡……才能到達真正的逃生通道。\"
他走向控製台後方,按下某個隱藏開關。
地麵的一塊鋼板緩緩移開,露出向下的豎井和鏽蝕的金屬梯。
\"礦井電梯備用通道……直通地麵。\"
老人的獨眼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但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威龍警覺地問。
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血沫濺在控製台上。
蜂醫立刻上前檢查,卻被老人揮手拒絕。
\"帶這些上去……\"
他從床下拖出個鐵皮箱,裡麵裝滿發黃的日記本和照片,\"告訴地麵的人……中阿友誼……沒有白費……\"
當威龍接過箱子的瞬間,老人如釋重負般癱坐在椅子上。
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卻堅持指向某個方向:
\"走……快走……他們快醒了……\"
\"誰快醒了?\"
紅狼緊張地環顧四周。
老人沒有回答,隻是從懷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上麵是年輕時的他與一群中國工程師的合影,背景正是這個避難所。
\"張衛國同誌……我守到接班人了……\"
他用中文喃喃自語,隨後永遠閉上了眼睛。
避難所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頂部的支撐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灰塵如雪般落下。
駭爪的終端瘋狂報警:
\"礦井結構不穩定!必須立刻撤離!\"
威龍最後看了一眼安詳離世的老人,抱起鐵皮箱:
\"全員按順序下豎井!快!\"
當最後一名隊員——
背著牧羊人的深藍
——進入豎井後,整個避難所的照明係統突然全部亮起,老式廣播裡傳出嘶啞的阿爾巴尼亞語歌聲。
在上升的途中,威龍仿佛聽到無數人的腳步聲和歡笑聲,如同二十年前的礦工們終於等到了升井的時刻……
而在地麵,初升的太陽正將第一縷金光灑向廢棄的礦井口。
這場深入地獄的旅程,終於看到了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