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狼趴在救生筏邊緣,伸出粗壯的手臂。
當威龍被拉上救生筏時,天空已經陰雲密布。
方才還陽光明媚的海麵,此刻翻湧著不祥的灰色浪濤。
遠處赫瓦爾島的方向,雷暴雲正在聚集。
\"見鬼的巴爾乾天氣!\"
飛行員死死抓著舵槳,\"暴風雨要來了!\"
救生筏在越來越高的浪濤中顛簸,像片樹葉般無助。
威龍幫蜂醫固定好烏魯魯——他在跳機時被碎片劃傷了小腿,鮮血已經把半條褲腿染紅。
\"距離海岸還有兩公裡!\"
副駕駛在風浪中大喊,\"我們必須——\"
一個巨浪突然將救生筏掀起近四十五度,所有人都滑向一側。
駭爪的終端差點脫手,她尖叫著抓住固定繩。
\"劃槳!所有人劃槳!\"
威龍抓起一支應急槳,拚命向海岸方向劃去。
接下來的半小時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仿佛置身於地獄之中。
天空中電閃雷鳴,暴雨如注,傾盆而下,無情地砸在救生筏上。
鹹澀的海水不斷地灌入救生筏,讓人們感到窒息和絕望。
每個人都已經精疲力竭,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抗議著,但求生的本能卻讓他們像機器人一樣機械地重複著劃槳的動作。
然而,這並沒有讓他們擺脫困境。
有兩次,巨大的海浪差點將救生筏掀翻,情況十分危急。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紅狼和深藍用自己的體重死死地壓住了傾側的一邊,才勉強穩住了救生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救生筏撞上了礁石,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威龍的雙臂早已失去了知覺,他艱難地踉蹌著,跳入齊腰深的水中,和紅狼一起,用儘全身力氣將救生筏拖上了布滿鵝卵石的海灘。
\"所有人……上岸……\"
威龍喘著粗氣,聲音沙啞地喊道。
他的雙腿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最終,他支撐不住,跪倒在濕漉漉的碎石上。
隊員們橫七豎八地癱在海灘上,像一群擱淺的海獸。
蜂醫第一時間檢查烏魯魯的傷勢,其他人則忙著吐出胃裡的海水。
威龍數了數人數——兩名飛行員、八名隊員,全都活著,但裝備損失慘重。
“終端……居然還能用!這簡直就是個奇跡!”
“你永遠可以相信中國軍工——哪怕是在北冰洋裡泡過,甚至被冰凍過,它都不可能壞掉。”
駭爪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台防水的戰術電腦,仿佛它是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
然而,當她看到屏幕上的信號顯示時,心中的希望瞬間破滅。
信號……消失了……
威龍站在一旁,目光投向內陸。
海灘的後方是一片茂密的葡萄園,整齊的藤架沿著山坡向上延伸,宛如綠色的海洋。
在葡萄園的儘頭,隱約可見一棟白色石屋的輪廓,在風雨中若隱若現。
“先找掩護。”
威龍果斷地說道,他抹去臉上的雨水,讓視線變得清晰一些。“等風暴過去再行動。”
他們走進葡萄園,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和未成熟葡萄的酸味。
雨水打在葡萄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是大自然的低語。
威龍帶領小隊沿著藤架間的狹窄通道前進,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雖然防空導彈襲擊表明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但在暴風雨中,敵人應該也難以展開搜索。
\"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
紅狼擰著作戰服上的水,聲音壓得極低,\"gti打gti?\"
\"渡鴉部隊……\"
駭爪的牙齒因寒冷而打顫,\"他們隻聽命於特彆行動委員會……連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陳將軍都無權調動。\"
威龍想起老人米洛什的警告。
如果二十五組真的是被\"渡鴉\"劫持,那麼他們此行要麵對的,可能是gti內部最黑暗的秘密。
石屋比想象中更近。
那是一棟典型的達爾馬提亞風格建築,白色石灰岩牆麵,紅瓦屋頂。
威龍示意無名先行偵查,殺手像幽靈般消失在雨幕中。
五分鐘後,無名返回並做出安全手勢。
石屋空無一人,但儲藏室裡有些補給品。
屋內乾燥的空氣讓所有人鬆了口氣。
蜂醫立刻開始處理烏魯魯的傷口,其他人則檢查著所剩無幾的裝備。
威龍站在窗前,看著暴雨中的葡萄園——
藤葉在風中劇烈搖擺,像無數隻求救的手。
\"找到些乾衣服。\"
深藍從儲藏室出來,抱著幾件當地農民的工作服,\"還有這個——\"
他舉起一個老式收音機。
駭爪立刻接過,拆開後蓋開始改裝。
\"可以當簡易信號接收器……\"
她嘀咕著,纖細的手指擺弄著電路板。
紅狼從廚房找來一籃麵包和奶酪:
\"好了,至少我們餓不死了。\"
威龍分到一件褪色的藍襯衫和粗布褲子。
換上乾衣服的感覺恍如隔世,布料上陽光和薰衣草的氣味讓他想起蘇媛的洗衣粉味道。
\"風暴兩小時內不會停。\"
飛行員檢查著窗外,\"我們暫時安全。\"
安全?
威龍苦笑。
在這個充滿謎團的島上,在gti最神秘的部隊眼皮底下,安全恐怕是最奢侈的幻覺。
他看向窗外雨幕中若隱若現的山丘——
那裡藏著被稱為\"海蛇巢穴\"的地下設施,以及可能改變整個戰局的量子終端。
而他們,幾名濕漉漉的、裝備儘失的特種兵,必須麵對這一切。
威龍摸了摸襯衫口袋——
蘇媛的照片奇跡般地保存下來,隻是邊緣被海水泡得發皺。
照片上她的笑容,此刻成了最珍貴的護身符。
風暴仍在肆虐,但某種更黑暗的漩渦已經開始轉動。
在這個與世隔絕的葡萄園裡,威龍感到自己正站在某個巨大陰謀的邊緣,隻差一步就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