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他胸口還是腹部什麼地方開了一槍?
忘了。
現在拔槍?
在如此近的距離,麵對兩個高度警覺的專業人士?
成功率近乎為零,而且會立刻暴露身份,將一場隱秘的監視變成一場公開的血腥混亂。
任務的核心是“清除長崎素世”,不是“同歸於儘”。
放棄。
這個冰冷的念頭第一次清晰地浮現。
她將帆布包放回貨架,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她必須離開這個包圍圈。
她轉身,朝著店鋪的後門——
一個標著“員工通道”的窄小出口走去。
那裡通常通向貨梯或消防通道。
就在她推開那扇沉重鐵門的瞬間,眼角餘光瞥見露娜的身影出現在店鋪另一端的入口。
她正饒有興致地拿起睦剛剛看過的那個帆布包,指尖優雅地拂過上麵的圖案,墨鏡下的嘴角似乎彎得更深了。
她甚至沒有看睦的方向,但那份從容的壓迫感,比駭爪的直麵盯視更令人窒息。
她堵死了前路。
該死的,韓國女人真煩。
而身後,駭爪無聲地向前移動了兩步,距離拉近。
她插在兜裡的手似乎動了動。
中國女人也讓人煩惱。
死胡同。
鐵門在身後沉重地關上,隔絕了店鋪裡嘈雜的音樂和人聲。
眼前是一條狹窄、光線昏暗的通道,彌漫著灰塵和清潔劑混合的味道。
隻有頭頂一盞慘白的應急燈發出嗡嗡的聲響。
睦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急促地喘息。
人皮麵具下,真實的皮膚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合著那層人造的偽裝。
大腦在飛速運轉,分析著每一個可能的出口和陷阱。
但核心的結論冰冷而清晰:
刺殺任務,失敗了。
不知道回去該怎麼和祥子交代呢?
目標長崎素世,此刻正安然坐在vip影廳裡,被駭爪和露娜這兩道堅不可摧的屏障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而她,若葉睦,被困在這條肮臟的通道裡,唯一的武器是包裡那把注定無法在此刻使用的消音手槍。
她抬起手,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臉上的人皮麵具。
邊緣貼合得依舊完美,但這份完美此刻隻讓她感到一種冰冷的諷刺。
麵具能改變她的臉,卻改變不了她已被鎖定的命運,改變不了任務失敗的結局。
通道儘頭傳來隱約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節奏感。
是露娜?
還是駭爪?
或者兩人同時包抄過來?
睦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
失敗已成定局,但生存的本能還在嘶吼。
她直起身,沒有試圖去碰包裡的槍,而是像一個真正的迷路遊客,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和不安,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主動走去。
臉上的人皮麵具,是她此刻最後的盾牌。
消音手槍在包裡沉甸甸地墜著,像一顆無法引爆的啞彈,無聲地宣告著行動的終結。
沉重的鐵門在身後合攏,發出沉悶的回響,隔絕了店鋪裡虛假的喧囂。
昏暗的通道裡彌漫著灰塵和劣質消毒水的混合氣味,頭頂慘白的應急燈管嗡嗡作響,電流聲在狹窄的空間裡被放大,如同不祥的低語。
若葉睦背靠著冰冷粗糙的牆麵,人皮麵具下的真實皮膚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著那層完美的偽裝。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氣——
那是高度緊張後腎上腺素飆升的味道。
她幾乎能想象到駭爪和露娜正堵在通道的兩端,墨鏡後的眼神冰冷如刀。
就在這時,通道儘頭那扇標著“員工區域”的厚重防火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睦的肌肉瞬間繃緊,插在褲袋裡的手猛地攥住了那把消音手槍冰冷的握把,指關節用力到發白。
她屏住呼吸,瞳孔在昏暗光線下急劇收縮,準備迎接最壞的情況。
然而,出現在門後的,並非預想中黑色皮衣或灰色西裝的淩厲身影,而是一個佝僂著背、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清潔工製服的老奶奶。
她推著一輛裝滿清潔用具和水桶的沉重手推車,車輪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老奶奶花白的頭發有些淩亂地挽在腦後,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一種長期勞作後的麻木疲憊。
她似乎被突然出現在通道裡的睦嚇了一跳,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茫然和輕微的驚嚇,隨即又恢複了那種認命般的平靜。
她沒說話,隻是吃力地調整了一下推車的方向,避開了靠在牆邊的睦,慢吞吞地朝著通道的另一頭推去,水桶裡的臟水隨著她的動作晃蕩著。
緊繃到極限的神經,如同被驟然剪斷的弓弦。
一股巨大的、近乎虛脫的鬆弛感瞬間淹沒了睦。
她靠在牆上,深深吸了一口氣,通道裡渾濁的空氣湧入肺腑,竟帶來一絲荒謬的“安全”錯覺。
是錯覺嗎?
剛才那股被毒蛇纏繞、被匕首抵喉的致命壓迫感,隨著清潔工老奶奶緩慢推車遠去的吱呀聲,似乎真的……
消散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側耳傾聽。
通道入口那扇鐵門外,店鋪的喧鬨音樂和人聲依舊,但駭爪那標誌性的、充滿壓迫力的靜止感消失了。
露娜那如同附骨之疽的陰冷窺視感,也如同陽光下的薄霧般無影無蹤。
她們……
沒有跟進來?
她們放棄了?
還是說,這看似無害的清潔工……
疑慮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纏繞上來。
但就在這時,右耳深處,那個偽裝成普通無線耳機的微型通訊器,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經過特殊加密處理的電流雜音。
緊接著,一個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