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終於沿著鐵路線,艱難地爬上一道高聳的山脊時,塔拉河大峽穀那令人窒息的全景,如同巨幅的、冰冷的死亡畫卷,驟然展現在他們眼前。
深邃的峽穀如同大地被巨斧劈開的猙獰傷口,深達數百米。
下方,墨綠色的塔拉河水在嶙峋的亂石間奔騰咆哮,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白色的浪花在暮色中翻騰。
峽穀兩側是近乎垂直、覆蓋著冰雪和稀疏植被的陡峭崖壁。
而橫跨在這天塹之上的,就是著名的塔拉河鐵路公路兩用大橋,因為電影讓全世界都知道了這裡。
巨大的鋼鐵桁架結構在暮色中呈現出冰冷的灰黑色,如同一條鋼鐵巨龍,連接著峽穀兩側的世界。
橋麵上,依稀可見鐵軌和公路的輪廓。
然而,此刻的大橋,卻彌漫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和肅殺之氣!
橋麵上空空蕩蕩,沒有車輛,也沒有人影。
但橋兩端的入口處,卻用沙袋、鐵絲網和被炸毀的車輛殘骸構築了堅固的防禦工事。
幾盞大功率探照燈的光柱如同死神的觸手,在暮色和風雪中焦躁地掃視著橋麵和通往橋麵的道路。
橋塔高處,隱約可見狙擊鏡反射的微弱寒光!
最關鍵的,是工事上方和橋塔上飄揚的旗幟——
不再是gti旗,而是哈夫克的戰旗,在凜冽的寒風中獵獵作響!
露娜的心沉到了穀底。
她輸了。
輸得毫無懸念。
蜂醫沒有說話。
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沉重。
外骨骼係統的ar視野拉近,將橋頭工事的細節清晰地呈現在露娜眼前。
防禦工事布置得極其專業,火力點交叉配置,幾乎沒有死角。
守衛的哈夫克特種兵們雖然數量看起來不多大約一個小隊,十幾人),但裝備精良,動作乾練,警惕性極高。
“該死……”
露娜的牙關緊咬,幾乎要迸出血來。
深藍和烏魯魯也看清了橋上的旗幟和守衛,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媽的……真讓她說中了……”
烏魯魯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聲音嘶啞,“這幫愛爾蘭崽子……跑得比兔子還快!”
“怎麼辦?露娜姐?”
深藍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的顫抖。
冰冷的絕望如同峽穀深處的寒氣,一點點浸透骨髓。
探照燈的光柱不時掃過他們藏身的區域,每一次掠過都讓人心臟驟停。
露娜關閉了雪地摩托的引擎,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嗡——!!!
一道刺目的、帶著強烈熱感應的紅色激光瞄準線,如同死神的凝視,毫無征兆地穿透風雪,瞬間釘在了衝在最前麵的雪地摩托——
也就是露娜和深藍共乘的那輛
——的引擎蓋上!
“敵襲!!”
露娜的尖叫聲和外骨骼係統刺耳的警報聲同時炸響!
幾乎在激光點出現的同一刹那!
砰!砰!砰!砰!
數聲沉悶而精準的狙擊槍聲撕裂了風雪的嗚咽,子彈帶著恐怖的動能呼嘯而至!
第一發子彈精準地打在了露娜他們摩托的引擎核心位置,轟的一聲悶響,引擎蓋瞬間被掀飛,灼熱的機油和冷卻液混合著金屬碎片狂噴而出。
摩托如同被重錘擊中,猛地向前一栽,失控地翻滾出去。
“露娜!深藍!”
蜂醫在後麵目眥欲裂!
露娜和深藍在摩托失控的瞬間,憑借本能和外骨骼係統的輔助,猛地向兩側撲出。
沉重的身體狠狠砸進厚厚的積雪中,翻滾的摩托擦著深藍的後背呼嘯而過,最終撞在一塊巨石上,燃起熊熊大火!
第二發、第三發子彈則如同長了眼睛,精準地打在了後麵蜂醫和烏魯魯所乘摩托的前履帶驅動輪和轉向軸上。
履帶瞬間崩斷,轉向機構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摩托劇烈地打橫,帶著巨大的慣性將蜂醫和烏魯魯狠狠甩飛出去。
烏魯魯龐大的身軀砸在地上,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再無聲息。
蜂醫則撞在一棵樹上,眼冒金星,手中的槍也脫手飛出。
“隱蔽!!”
露娜嘶吼著,顧不上疼痛,連滾帶爬地撲到一塊覆雪的岩石後麵。
深藍也掙紮著躲到一棵粗壯的冷杉樹後。
露娜的心臟狂跳,肺部如同風箱般劇烈喘息。
她強迫自己冷靜,透過岩石邊緣和外骨骼係統的hud,快速掃描前方。
沒有大規模的部隊。
隻有幾個鬼魅般的身影,如同融入風雪的幽靈,依托著橋頭巨大的混凝土橋墩、廢棄的碉堡工事以及橋麵桁架的陰影處,構建了致命的交叉火力點。
他們穿著帶有獨特暗色數碼斑塊和凱爾特三角紋路的雪地偽裝作戰服,動作迅捷而精準,槍口焰極其微弱。
ar!“綠刃”!
而在大橋最高處,那座如同鋼鐵王冠般的橋塔頂端,一個高挑的身影傲然獨立。
暗色的作戰服,外骨骼線條流暢,一頭即使在風雪中也異常醒目的赤紅色長發,在峽穀吹來的狂風中肆意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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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端著一支造型修長、帶有先進觀瞄係統的狙擊步槍,槍口正緩緩移動,如同鷹隼般俯瞰著橋頭這片被火力覆蓋的死亡區域。
是疾風。
她的動作不快,甚至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從容。
她似乎並不急於將下麵的獵物立刻擊斃,而是在享受這種掌控生死的壓迫感。
她的目光似乎鎖定了露娜藏身的岩石方向。
哈夫克占據了絕對的地利,火力配置精良,而且是以逸待勞!
“媽的……”
深藍在樹後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帶出血沫,左胸的傷口在剛才的摔落中再次崩裂,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他們……怎麼這麼準……”
蜂醫掙紮著爬到昏迷的烏魯魯身邊,檢查他的脈搏和呼吸,臉色極其難看。
他抬頭看向露娜藏身的方向,眼中是沉重的詢問——
怎麼辦?
強攻?
在對方占據製高點、火力點交叉覆蓋、又有狙擊之王俯瞰全場的情況下,衝上毫無遮蔽的引橋坡地,無異於自殺!
露娜背靠著冰冷的岩石,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風雪撲打在臉上,帶來刺骨的寒意,卻無法冷卻她腦中急速奔湧的血流。
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橋塔頂端那個紅發飛揚的身影,在風雪中如同死神的化身,冷漠地俯視著她們的絕境。
強攻?
念頭剛起就被掐滅。
衝上那片毫無遮蔽、被數支精準狙擊步槍和自動武器鎖定的引橋斜坡,隻需幾秒鐘,他們就會變成雪地上幾具新的、毫無意義的屍體。
放棄大橋?
繞路?
地圖在外骨骼的hud中展開。
塔拉河大峽穀如同大地被巨斧劈開的猙獰傷口,兩岸是近乎垂直的懸崖峭壁,覆蓋著厚厚的冰雪和鬆散的岩石。
最近的、理論上可以涉水或繞行的淺灘區域,在峽穀下遊數十公裡之外。
烏魯魯重傷,深藍咳血不止,他們根本不可能在哈夫克的搜索網下,拖著兩個重傷員完成如此艱難、漫長且充滿未知危險的跋涉。
時間,也是致命的敵人。
怎麼辦?!
露娜的目光變成了最精密的雷達,瘋狂地掃描著周圍的一切可利用要素:
燃燒的雪地摩托殘骸、散落在雪坡上的武器碎片、被炸毀的橋頭舊工事、橋墩上厚厚的冰淩、橋下峽穀深處傳來的、被風雪削弱卻依舊沉悶如雷的河水奔流聲……
河水!
露娜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橋下那深不見底的幽暗之中。
塔拉河!
冬季的塔拉河並未完全封凍!
峽穀特殊的地形使得中段水流湍急,裹挾著冰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一個極其瘋狂、近乎自殺的計劃雛形,在她腦中瞬間成型!
她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那孤注一擲的決絕!
“蜂醫!深藍!”
露娜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鐵血命令口吻,通過短距加密通訊傳入兩人耳中,“聽好!沒時間解釋了!執行‘深潛’計劃!目標——橋下!塔拉河!”
“‘深潛’?!”
深藍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露娜姐!下麵是懸崖!河水能凍死人!還有冰……”
“閉嘴!”
露娜厲聲打斷他,語氣冰冷如鐵,“這是唯一生路!沒時間猶豫!蜂醫!我吸引火力!你帶著烏魯魯,利用燃燒摩托的煙霧掩護,向三點鐘方向那個炸塌的舊碉堡廢墟移動!深藍!你的速射機槍給我!然後你跟著蜂醫!快!執行命令!”
沒有時間質疑。
蜂醫隻沉默了半秒,立刻嘶啞回應:
“收到!”
他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自己的手槍,迅速解開烏魯魯身上固定用的繩索,用儘全身力氣,將這個近兩百斤的壯漢拖拽起來,半背半扛。
深藍咬緊牙關,強忍著劇痛和眩暈,將沉重的速射機槍連同彈鏈箱,奮力推向露娜藏身的岩石後方。
他知道露娜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