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和同病相憐的絕望感,在狹小的裝甲車艙內彌漫開來。
蜂醫靠著冰冷的艙壁,強忍著脫臼右臂的劇痛,用左手摸索著找到幾根散落在角落、還算結實的金屬管和繃帶。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肌肉因為劇痛而扭曲,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深藍……幫……幫我固定一下……”
蜂醫的聲音嘶啞。
深藍掙紮著挪過來。
蜂醫將脫臼的右臂放在一個相對平整的金屬箱上,示意深藍用左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
“忍著點,蜂醫……”
深藍的聲音帶著不忍。
蜂醫沒有回答,隻是死死咬住了牙關,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鋼鐵般的意誌。
他猛地吸氣,身體肌肉瞬間繃緊,左臂抓住脫臼的右臂,以一種極其專業卻無比痛苦的角度,猛地一拉一推!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複位聲在寂靜的艙內格外清晰!
蜂醫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
豆大的汗珠瞬間布滿額頭,臉色慘白如紙。
但他硬是咬著牙,沒有發出慘叫。
深藍立刻用找到的金屬管和繃帶,快速而專業地將蜂醫的右臂固定好。
“好了……”
蜂醫的聲音虛弱無比,仿佛剛才那一下耗儘了他所有力氣。
他靠在艙壁上,大口喘著氣,汗水浸透了衣領。
露娜看著蜂醫處理完自己,又掙紮著爬到烏魯魯身邊,用左手檢查他的脈搏和體溫,眉頭緊鎖。
情況依舊危殆,但在這冰冷的鋼鐵墳墓裡,他們能做的不多。
蜂醫又檢查了深藍的傷勢,給他注射了最後一支止痛劑強心針效果已過)。
“必須休息……至少幾個小時……”
蜂醫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疲憊和醫生的判斷,“否則……我們都會死在路上……”
露娜看著艙內奄奄一息的烏魯魯,臉色灰敗、強忍劇痛的深藍,以及剛剛經曆劇痛複位、虛弱不堪的蜂醫。
她再看向自己幾乎失去知覺的右臂和全身散架般的傷痛。
理智告訴她,蜂醫是對的。
強行上路,等同於自殺。
但追兵……哈夫克……
她透過艙門縫隙,望向外麵依舊狂風暴雪的世界。
白茫茫一片,死寂得可怕。
這種天氣,哈夫克的搜索部隊也很難大規模行動吧?
也許……
也許能爭取幾個小時?
“好……”
露娜的聲音乾澀沙啞,“休息……就在這裡……輪流警戒……”
她將繳獲的“奇美拉”步槍放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槍口對著變形的艙門縫隙。
雖然身體幾乎到了極限,但指揮官的職責讓她不敢有絲毫鬆懈。
蜂醫給每個人包括昏迷的烏魯魯)又喂了一點水融化積雪)和僅存的能量棒碎屑。
深藍靠在冰冷的裝甲上,止痛劑的效果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很快就在疲憊和傷痛的雙重夾擊下沉沉睡去,發出微弱而不安的鼾聲。
蜂醫也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沉重而均勻,他需要恢複體力。
露娜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瞪大眼睛,透過艙門的縫隙,死死盯著外麵風雪彌漫、一片死寂的小鎮廢墟。
手中的“奇美拉”步槍冰冷沉重,是她唯一的依靠。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艙內相對密閉的空間讓溫度稍稍回升了一點,雖然依舊冰冷刺骨,但至少不再像外麵那樣能瞬間凍僵血液。
烏魯魯的呼吸似乎平穩了一絲,深藍的鼾聲也稍微平穩了一些。蜂醫均勻的呼吸聲像是一點微弱的安全感。
過度透支的體力、沉重的傷勢、以及這來之不易的、短暫的安全感,如同最強烈的催眠劑。
露娜的眼皮越來越重,視野開始模糊,頭不受控製地一點一點。
她拚命掐著自己的大腿,試圖用疼痛驅散睡意,但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最終還是占據了上風。
黑暗……
溫暖的黑暗……
如同溫柔的潮水,將她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徹底淹沒……
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金屬刮擦聲,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鑽入露娜沉睡的意識深處!
她一個激靈,瞬間驚醒!
心臟狂跳!
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長期特戰訓練形成的本能反應快於思維!
她猛地睜開眼!
透過艙門那條狹窄的縫隙,借著外麵雪地反射的、黎明前最微弱的慘白光線,她看到的不是風雪,不是廢墟。
是槍口!“奇美拉”電磁燃氣混動步槍的槍口。
黑洞洞的槍管如同毒蛇之吻,無聲無息地探了進來,穩穩地指向艙內。
槍口後方,是幾雙隱藏在夜視儀或風雪鏡後麵、冷酷無情的眼睛!
哈夫克!
他們還是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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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的身體瞬間僵硬。
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
她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抓身邊的步槍,但身體因為長時間的寒冷和僵硬,反應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