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212nfs潛艇,一個耗儘全力的深海巨獸,每一塊鋼板、每一條管線似乎都在呻吟。
它沿著達爾馬提亞海岸線水下錯綜複雜的地形——
那些黑暗的海溝、突兀的海山、冰冷的海底峽穀
——小心翼翼地潛航。
艇內,壓抑的氣氛幾乎凝成實質,混合著汗水、血液、機油和臭氧的味道。
方才那場短暫、激烈、賭上一切的水下獵殺所帶來的腎上腺素早已消退,隻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對毀滅與生存的沉重感,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聲呐屏幕上,“薩爾瓦托雷·佩羅西”號最終沉沒坐標的標記,像一個冰冷的墓誌銘,久久未曾散去。
導航屏幕上,代表佩列沙茨半島的崎嶇輪廓越來越清晰。
這裡,理論上已是gti控製的區域,至少蜿蜒的海岸線大部分在他們手中,提供了心理上最後的安全屏障。
“開始上浮程序。緩慢排水,保持三級戰鬥警戒。所有傳感器全開,掃描海麵和空中。”
露娜的聲音沙啞,但命令依舊清晰、穩定,如同磐石,在這片疲憊的海洋中提供著最後的支撐。
潛艇如同一隻謹慎的巨鯨,開始緩慢而穩定地調整浮力。
壓載水艙排出海水的聲音在艇內低沉地回響。
他們從數百米深的幽暗世界逐漸上升,外部水壓表的讀數緩緩下降。
透過短暫升起的潛望鏡僅用於快速確認環境),可以看到外麵天色一片鉛灰,海麵上風浪未歇,灰白色的浪濤如同無數躁動的巨獸,翻滾著,撞擊著。
遠處半島的海岸線模糊不清,籠罩在一片陰冷的雨霧和硝煙氣溶膠之中,顯得荒涼而肅殺。
確認周圍目視範圍內沒有即時威脅沒有敵艦身影,沒有低空突防的飛機),聲呐和es電子支援措施)也未捕捉到附近有危險的主動信號源後,潛艇最終完全浮出了洶湧的海麵。
巨大的黑色艇背破開波浪,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這片動蕩的海域。
艙蓋被用力推開,冰冷、潮濕、帶著濃重鹹腥味和隱約焦糊味的空氣瞬間倒灌入艇內,讓所有人因長時間呼吸循環空氣而有些昏沉的頭腦為之一振,同時也冷得他們齊齊打了個哆嗦。
他們終於離開了鋼鐵棺材的束縛,重新呼吸到了自然的空氣,儘管這空氣冰冷刺骨,且充滿了戰爭帶來的硫磺與死亡的氣息。
一艘高速充氣救生艇被迅速從艇背釋放而下,在波濤中劇烈地顛簸著。
特戰乾員們依次順著濕滑的扶梯攀爬而下,動作因為極度的疲憊和寒冷而顯得有些僵硬遲緩。
露娜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在她一隻腳跨出艙門之前,她停頓了片刻,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這艘充滿了血腥、技術奇跡、短暫征服感以及無數驚險記憶的哈夫克先進潛艇。
控製台上那些依舊閃爍的指示燈,仿佛是無言的眼眸。
這裡既是他們的戰利品,也是他們的囚籠,更是他們創造奇跡的舞台。
沒有猶豫,也沒有時間感慨。
她快步走回主控製台前,無視了那些複雜的界麵,直接切入底層係統,快速而熟練地輸入了最終指令——
自毀程序。
她設定了五分鐘的延遲時間,並啟動了所有關鍵係統的數據物理銷毀流程。
這是鐵律,絕不能將如此寶貴、蘊含大量機密技術的裝備留給敵人,哪怕它已經傷痕累累,哪怕這意味著他們最終將一無所有地離開。
她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曾決定生死、運籌帷幄的空間,轉身,毫不留戀地爬出艙蓋,利落地跳上了在風浪中瘋狂搖擺的救生艇。
“走!離開這裡!”
深藍猛地把油門推到底,小艇的引擎發出吃力的咆哮,推動著這葉輕舟,艱難地劈開波浪,向著佩列沙茨半島模糊的海岸線衝去。
在他們身後大約五分鐘航程的海麵上,那艘龐大的u212nfs潛艇“三叉戟”號,如同被賦予了最後的生命般,內部傳來一連串沉悶而巨大的爆炸聲——
那是預先安裝在龍骨關鍵節點、輪機艙和指揮艙周邊的烈性炸藥被依次精準引爆。
巨大的水柱從多個破口衝天而起,又迅速被貪婪的海浪吞沒。
潛艇的艏部率先斷裂下沉,巨大的艇身扭曲著,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迅速傾斜,最終帶著一個巨大的、吸卷一切的漩渦和無數嘶嘶作響的氣泡,徹底消失在了亞得裡亞海冰冷而無情的海水之下,成為了這片古老海域又一個沉默的鋼鐵墓穴,一段即將被遺忘的機密。
救生艇在風浪中艱難地前行,如同暴風雨中的一片枯葉,隨時可能被下一個浪頭打翻。
每個人都用儘最後的力氣緊緊抓住船舷,指節發白。
冰冷的浪花持續不斷地劈頭蓋臉砸來,浸透了他們單薄的作戰服,帶走本就稀薄的熱量。
牙齒不受控製地打著顫。
海岸線在視野中逐漸清晰,已經能看到海灘上粗糙的沙袋工事、蛇腹形鐵絲網、用廢舊集裝箱和木材搭建的簡陋掩體,以及斑駁的偽裝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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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陣不同於海浪轟鳴的、粗糙的馬達聲從側前方傳來。
一艘中等大小、船體布滿鏽跡和彈痕的gti製式機械化登陸艇,正沿著海岸線進行例行巡邏,了望哨立刻發現了他們這艘突兀出現、沒有任何標識的小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