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槍的護木燙得幾乎握不住,一個又一個彈匣被迅速打空,滾燙的彈殼叮叮當當地砸落在腳邊的泥水裡。
他幾乎是本能地瞄準著煙霧中偶爾一閃而逝的可疑輪廓,扣動扳機。
直到“哢”的一聲脆響——
撞針擊空了。
最後一個彈匣也打光了。
他甩手扔掉步槍,腳邊一具陣亡的gti重機槍手屍體旁,備彈箱還剩大半的速射機槍槍管正冒著縷縷青煙。
他將這沉重的殺人凶器抄起,穩穩地架設在塹壕邊緣的沙袋上。
“掩護射擊!壓製煙霧區!”
“噠噠噠噠噠——!!!”
當他扣下扳機的那一刻,狂暴的金屬風暴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熾熱的彈鏈瘋狂地抽向那片致命的煙霧帷幕!
他不再追求精準點殺,而是用最原始、最粗暴的火力密度,向著敵人可能存在的區域瘋狂傾瀉。
槍身的震顫通過外骨骼傳遞到全身骨骼。
有時候,子彈似乎隻是徒勞地鑽入煙霧,激起一片塵土。
有時候,煙霧深處會傳來一兩聲壓抑的慘叫或悶哼。
生與死的界限,在狂暴的金屬洪流中,徹底模糊、溶解。
就在他手中的速射機槍槍管紅得如同烙鐵,散發出恐怖的灼人熱浪,沉重的彈藥箱也即將見底,整個防線在敵人持續的重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瀕臨崩潰之際——
奇跡發生了!
身後,巨大縫隙深處,傳來了令人血脈賁張、精神為之一振的轟鳴。
“什麼聲音?!”
有士兵驚疑不定地回頭。
“是我們的!戰車!是我們的步兵戰車出來了!”
一個老兵嘶啞著嗓子,狂喜尖叫道!
幾輛zbd25履帶式步兵戰車,帶著滿身的傷痕、熏黑的裝甲、以及尚未完全撲滅的跳躍火苗,咆哮著從地下掩體的破口處凶猛衝出。
它們傷痕累累,有的裝甲板上布滿可怕的凹坑和貫穿痕,有的履帶板殘缺,甚至能看見滴落的潤滑油……
“轟——!!!”
打頭那輛zbd25的140毫米dt47電磁軌道炮發出了震徹整個戰場的怒吼!
炮彈以肉眼難辨的軌跡射入敵群最密集的區域!
轟隆隆!!!
緊隨其後的是驚天動地的毀滅性爆炸。
地麵劇烈震顫,衝擊波肉眼可見地擴散開來,瞬間清空了一大片區域!
“乾得好!給我狠狠揍那幫雜種!”
塹壕裡爆發出壓抑已久的怒吼聲!
緊接著,其他幾輛戰車上30毫米智能榴彈發射器開始全力咆哮!
“嗵嗵嗵嗵——!”
密集的榴彈砸進哈夫克後續的進攻隊形中,炸起連綿不絕的火光和濃煙!
精準的點射和麵壓製火力交織。
煙霧後方瞬間陷入一片混亂,慘叫聲、爆炸聲、無線電裡驚慌失措的呼喊聲此起彼伏,火焰迅速蔓延吞沒了大量區域,敵人的進攻勢頭為之一滯!
無名扣著扳機的手指終於鬆開。
手中速射機槍的槍管已經紅得發亮,扭曲變形,散發出熔化金屬的刺鼻氣味,再持續哪怕一秒都可能炸膛。
他鬆開滾燙的握把,任由這挺耗儘生命的武器沉重地砸落在塹壕底部的泥水裡,“嗤啦”一聲,冒起一股濃烈的白煙。
就在這一刻,激烈的槍炮聲奇跡般地稀疏了下來,隻剩下零星的交火和遠處燃燒的劈啪聲。
無名背靠著冰冷的塹壕壁,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息著,硝煙和血腥味灼燒著他的肺葉。
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酸痛和疲憊湧來。
他下意識地低頭檢查自己的身體。
奇跡般的,除了爆炸衝擊帶來的陣陣眩暈耳鳴、手臂上幾道被碎石劃破的血痕、以及渾身上下無處不在的劇烈酸痛外,他竟然沒有受到任何足以讓他倒下的重創。
這簡直不可思議。
防線,在付出了慘重代價後,暫時守住了。
劫後餘生的虛脫感混合著難以置信的慶幸湧上心頭。
他彎腰,從一個被炸開半邊的彈藥箱裡,抓起一個新的、冰冷的r14步槍彈匣。
金屬的涼意透過手套傳來,瞬間驅散了指尖殘留的滾燙觸感。
“哢嚓!”
清脆的上膛聲響徹在暫時沉寂的塹壕裡……
“迫擊炮!又他媽來了!隱蔽——!!!”
不知是誰的嘶吼,在殘破的塹壕上空炸開。
剛剛從地獄邊緣爬回來的gti士兵們,本能地、連滾帶爬地撲向任何能提供一絲庇護的凹陷或殘骸。
無名死死貼住冰冷、潮濕、散發著土腥味的塹壕壁,頭盔幾乎要嵌進泥土裡。
“咻——”
“咻——”
“咻——”
……
炮彈撕裂空氣的淒厲尖嘯由遠及近。
“防空組!把他們的‘眼睛’給我打下來!打下來!”
幾名負責防空的士兵幾乎是撲到射擊位,槍口猛地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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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噠噠噠!”
急促的槍聲爆響。
一架哈夫克校射無人機淩空解體,另一架拖著濃烈的黑煙歪斜墜落。
但太遲了。
“轟隆——!!!”
“轟!!!”
“轟!!!”
炮彈狠狠砸落!
爆炸的火球不再是點綴,而是瞬間連成一片吞噬一切的火海。
“呃啊——!”
慘叫聲被爆炸瞬間吞噬。
“醫護兵!b7點……呃……”
求救的呼喊戛然而止,被更猛烈的爆炸徹底抹去。
無名蜷縮在一個半塌的防炮洞角落,泥土和碎石像瀑布一樣從頭頂簌簌落下,敲打著他的頭盔和肩甲。
他透過一道狹窄的、布滿裂紋的觀察孔向外望去——
外麵隻剩下翻滾的烈焰、濃得化不開的黑煙,以及被爆炸閃光瞬間映照出的破碎景象。
熱浪舔舐著暴露在外的皮膚,帶來灼痛感。
當最後一聲爆炸的餘音在廢墟間不甘地消散,陣地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近乎真空的死寂。
隻有零星傳來的、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呻吟,證明著這裡還有活物。
無名用力晃了晃嗡嗡作響、仿佛灌滿鉛水的腦袋,抖落幾乎將他掩埋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