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斯的瞳孔微縮,他劇烈咳嗽起來:"南西...小姐...真是...榮幸..."每說一個詞就吐出一口血沫,但他的左手正悄悄在雪地上畫著什麼。
艾莉森假裝厭惡地起身後退,餘光瞥見雪地上的圖案——一個不完整的彩虹橋圖騰,缺了最關鍵的中心部分。就在這時,她腰間的銀幣突然劇烈震動,燙得她幾乎跳起來。
"大佐!生番們暴動了!"
整個山坡突然沸騰起來。臉上刺青的賽德克戰士從四麵八方湧出,他們手中的獵刀反射著詭異的月光。更令人恐懼的是,這些戰士的身體時而凝實時而透明,艾莉森甚至能透過某個戰士的身體看見2013年台北的霓虹燈光。
"時空重疊了..."盧卡斯趁機滾到她腳邊,用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說,"銀幣是鑰匙,必須完成圖騰!"
軍官一把扯住艾莉森的頭發:"南西,殺了這個間諜證明你的忠誠!"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槍塞進她手中。
銀幣從她和服腰帶間滑落,掉在雪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所有賽德克戰士同時停下動作,他們臉上的圖騰開始發光。最年長的紋麵老者走出人群,用獵刀指向銀幣:
"看啊!祖靈的眼睛在注視!"
艾莉森突然能聽懂賽德克語了。她看見銀幣上的血跡正在雪地上蔓延,自動補全盧卡斯畫的殘缺圖騰。老者的目光在她和盧卡斯之間來回掃視:
"誰才是真正的巴萊?誰有資格走過彩虹橋?"
軍官不耐煩地舉起軍刀:"夠了!把這些野蠻人..."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老者的獵刀不知何時已刺穿他的喉嚨。
"選擇吧,外鄉人。"老者拔出滴血的獵刀,"用這個軍官的血完成儀式,或者..."他突然用刀尖挑起艾莉森的一縷金發,"用你們的靈魂補全彩虹橋。"
盧卡斯掙紮著站起來:"艾莉森,銀幣在吸收時間!看天空!"
艾莉森抬頭,隻見血月旁邊出現了第二個月亮——那是2013年的滿月。兩個月亮正在緩慢重合,月光照在銀幣上,投射出一段她從未見過的影像:祖母年輕時為日軍做翻譯的畫麵,以及...盧卡斯在霧社遺址偷走祭祀銀幣的瞬間。
"原來如此..."她喃喃自語,"這就是天倫絞殺局的真相..."
當雙月完全重合的刹那,整個世界陷入詭異的靜止。飄落的雪花凝固在半空,飛濺的血滴像紅寶石般懸掛,連老者的獵刀都停在距離她咽喉一寸之處。
隻有銀幣還在旋轉,發出刺耳的嗡鳴。艾莉森看見幣麵上浮現出賽德克語文字:
「貪婪者永困時空裂隙」
"我們偷了不該偷的東西。"盧卡斯痛苦地閉上眼睛,"我從遺址帶走銀幣時,觸發了祖靈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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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森突然明白了一切。她祖母南西·霍華德二戰期間在台灣為日軍工作,可能參與過霧社事件的後續鎮壓。而盧卡斯十年前偷走祭祀銀幣的行為,讓詛咒延續到了霍華德家族。
"怎麼破除?"她抓住盧卡斯的手。
"血債血償。"老者的聲音突然從四麵八方傳來,雖然他的嘴唇一動不動,"要麼用你們的命,要麼..."
靜止的時間突然恢複流動。老者的獵刀繼續向前,卻在觸及艾莉森皮膚的瞬間停住。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賽德克族的短刀。
"用這把刀刺穿自己的心臟,或者跳下彩虹瀑布。"老者的眼睛變成純粹的黑色,"選擇吧,霍華德家的後人。"
盧卡斯突然撲向軍官的屍體,從他脖子上扯下什麼——那是一枚日軍徽章,上麵刻著"南西·霍華德,1943"。
"不是我們!"他高舉徽章,"詛咒的源頭是她!"
艾莉森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銀幣突然飛向空中,炸裂成無數碎片。每一片碎片都顯示著不同的畫麵:祖母在日軍慶功宴上飲酒,盧卡斯在遺址挖掘,她自己站在閣樓打開箱子...
"時間閉環..."她恍然大悟,"我們一直在重複同樣的錯誤..."
老者發出非人的尖嘯,所有賽德克戰士同時舉起獵刀。就在刀光即將落下之際,艾莉森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她抓住盧卡斯的手,衝向懸崖邊緣的瀑布。
"我們選擇跳!"
墜落的過程中,她看見銀幣碎片在周圍旋轉,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的可能性。最亮的那片顯示著祖母跪在賽德克長老麵前懺悔的畫麵。
冰冷的水麵迎接他們的那一刻,艾莉森聽見了賽德克族的古老歌謠:
「唯有直麵恐懼的靈魂,才能走出自設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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