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方的天空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紫紅色,像是被某種無形之火灼燒過的痕跡。艾莉森和盧卡斯踩著脆弱的冰層前行,每一步都在寂靜中留下清晰的回響。自從離開那座冰穀後,艾莉森手中的"霜誓"長槍便不再安靜——槍身上的幽藍光芒時明時暗,仿佛在回應著某種遙遠的呼喚。
"你感覺到沒有?"盧卡斯突然壓低聲音,戰錘在手中轉了個圈,火星在冰麵上濺開細小的光點,"有什麼東西...在跟著我們。"
艾莉森沒有立即回答。她眯起眼睛,額前的淚滴晶石散發出微弱的藍光,掃視著四周單調的冰原景觀。遠處,扭曲的冰柱如同沉默的守衛,而近處,風在冰層表麵雕刻出千奇百怪的紋路。一切看起來都那麼靜止,那麼永恒。
"不是錯覺。"她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呼嘯的風聲吞沒,"我感知到了...微弱的黑暗能量波動,距離我們大約...三公裡,正從西北方向接近。"
盧卡斯皺眉,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若隱若現的灼痕——那是之前陰影怪物留下的黑暗腐蝕痕跡。"它們沒放棄?那些陰影的雜碎?"
"不全是。"艾莉森搖頭,她握緊了"霜誓",槍身立刻傳來一陣令人安心的脈動,"這些...不一樣。更微弱,但更有序。像是...有意識的追蹤。"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加快了腳步。冰麵在他們的靴子下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回蕩在這片死寂的荒原上。隨著他們深入這片被稱為"裂痕冰原"的區域,地形開始變得更加崎嶇——巨大的冰裂縫如同大地的傷痕,縱橫交錯,迫使他們不斷繞行。
"你之前說...那冰穀是封印的邊界?"盧卡斯一邊謹慎地避開一道寬約十米的冰縫,一邊問道。
艾莉森點頭,她的眼中倒映著遠處扭曲的地平線:"伊斯卡提到過,永夜被封印在世界的"裂痕"中,而這片凍土...正是封印最薄弱的地方之一。我們正朝著封印的核心區域前進。"
"所以那些陰影...是封印滲漏出來的東西?"盧卡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安。
"或者是哨兵。"艾莉森糾正道,她停下腳步,轉頭望向身後,"更可能是某種預警機製...或者,是"它"派來阻止我們接近的。"
盧卡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隻看到無儘的冰原和扭曲的天空。"你確定不是自己嚇自己?"
"不。"艾莉森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堅定,"我感覺到"霜誓"在共鳴...就像它認出了什麼。我們正被...注視著。"
就在這時,盧卡斯猛地伸手拉住艾莉森的手腕。"等等!"他壓低聲音,指向他們左側的一道冰裂縫,"看那裡。"
艾莉森順著他的手指看去,起初隻看到一片普通的冰壁,但在仔細觀察後,她注意到冰壁上有一些不自然的劃痕——像是某種利爪留下的痕跡,排列成一種有規律的模式。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她蹲下身,指尖輕輕觸碰那些劃痕,"有人...或者有什麼東西,不久前來過這裡。"
盧卡斯從背包中取出一塊小石頭,扔向那道冰裂縫。"嗖"的一聲,石頭消失在黑暗中,沒有激起任何回聲。
"太深了。"他皺眉,"而且...我打賭下麵有東西。剛才石頭落下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絲震動。"
艾莉森站起身,警惕地環顧四周。"我們被跟蹤了。"她確認道,"不是陰影,而是更聰明的東西。"
"該死。"盧卡斯啐了一口,戰錘在手中握得更緊了,"我就知道這趟旅行不會那麼簡單。先是冰穀裡的陰影大軍,現在又是...什麼?冰原獵手?"
艾莉森沒有回答,她的注意力被遠處地平線上的一座黑影吸引。那是一座低矮的、幾乎與周圍冰原融為一體的建築輪廓——如果不是她異於常人的視力,幾乎無法在遠處發現它。
"那裡。"她指向那個方向,"一座遺跡。可能是...冰裔的舊哨站。如果我們能找到庇護所,也許能甩掉追蹤者,或者...了解更多。"
盧卡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點了點頭。"走吧,趁那些"觀眾"還沒決定靠近我們。"
兩人改變方向,朝著那座遠處的建築前進。隨著距離縮短,那座建築的輪廓逐漸清晰——那是一座半掩埋在冰層中的圓形建築,主體結構由深黑色的石材和某種發藍光的金屬構成,表麵覆蓋著厚厚的冰殼,但仍能辨認出曾經精巧的建築工藝。
"至少有三百年曆史..."艾莉森撫摸著建築外牆上雕刻的符文,那些符文已經被冰霜侵蝕得模糊不清,但仍能看出與淚滴晶石上相似的能量回路,"冰裔的建築風格...很古老,甚至比伊斯卡描述的還要早。"
盧卡斯敲了敲厚重的冰封大門,發出"咚咚"的悶響。"希望門沒鎖。我可不想在這鬼地方挖門。"
出乎意料的是,當艾莉森將手掌貼在門上,"霜誓"長槍微微發光的瞬間,厚重的冰門竟然緩緩向內滑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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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認識這把槍。"艾莉森驚訝地說。
"或者認識你。"盧卡斯擠進門內,戰錘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歡迎來到冰裔的鬼屋。"
門後是一個圓形大廳,中央有一個已經熄滅的火盆,周圍環繞著幾根支撐著穹頂的石柱。牆壁上鑲嵌著發藍光的晶體,但大多已經暗淡無光。大廳的地板上積滿了灰塵和碎冰,顯示出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造訪。
"小心點。"艾莉森低聲警告,"如果有人跟蹤我們到這裡..."
她的話音未落,盧卡斯突然舉起手示意安靜。他蹲下身,從地板上拾起了一小塊閃閃發光的物質。"這不是冰。"他皺眉,將那塊物質遞給艾莉森,"看起來像是...灰燼?但顏色不對。"
艾莉森接過那塊物質,放在掌心仔細觀察。那是一種深紫色的細小顆粒,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發光,散發出一種令人不適的氣息。
"黑暗物質的殘留..."她聲音低沉,"有人在這裡...戰鬥過。不久前。"
盧卡斯環顧四周,突然指向大廳的一角。"看那裡。"
在那個角落,冰層被某種力量融化出一個不規則的洞口,邊緣焦黑,顯示出高溫作用過的痕跡。洞口下方是一條向下的階梯,隱約可見。
"地下通道。"艾莉森走近觀察,"可能是緊急避難所...或者隱藏區域。"
"也可能是陷阱。"盧卡斯不無憂慮地補充道,但他的手已經放在了戰錘上,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艾莉森深吸一口氣,率先踏入了那條向下延伸的階梯。階梯的材質出人意料地堅固,儘管表麵覆蓋著薄冰,但踩上去並沒有鬆動的感覺。隨著他們深入地下,空氣變得更加沉悶,帶著一種古老的黴味和某種金屬的腥氣。
階梯儘頭是一個圓形房間,比上麵的入口大廳保存得更為完好。房間中央有一個石台,上麵放著一本皮質封麵的書籍和幾件奇怪的器具。牆壁上則覆蓋著色彩依然鮮豔的壁畫,描繪著各種戰鬥場景和神秘的儀式。
"寶藏!"盧卡斯半開玩笑地說,但他的眼睛已經不由自主地被那些壁畫吸引。
艾莉森徑直走向中央石台,當她的手指觸碰到那本書的瞬間,"霜誓"長槍再次發出共鳴般的微光。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書,發現封麵上的符文與淚滴晶石上的圖案驚人地相似。
"這是...冰裔的文字。"她輕聲說,雖然大多數文字她無法理解,但有些符號她能辨認出來,"記錄...封印...永夜..."
盧卡斯則走向牆壁,仰頭研究那些壁畫。第一幅壁畫描繪了一群身穿古老盔甲的戰士——顯然是冰裔——圍繞著一頭巨大的、形似巨狼的生物,那生物頭頂有螺旋獨角,背部長著冰晶羽翼,正是艾莉森在幻象中看到的"冬魄"。
"看來我們猜對了。"盧卡斯指著壁畫說,"冬魄...冰裔的守護聖獸。"
第二幅壁畫展示了一場可怕的戰爭——天空被撕裂,黑暗物質如潮水般傾瀉而下,吞噬著城市和森林。冰裔戰士們與各種扭曲的黑暗生物戰鬥,而冬魄則釋放出耀眼的藍光,保護著它的子民。
第三幅壁畫則展示了冰裔的終極防禦——一群強大的冰裔法師和戰士圍繞著一個巨大的符文陣法,中央是冬魄和...一把與"霜誓"極為相似的長槍。他們正在進行某種儀式,而天空中的裂縫正在被某種藍色的能量封閉。
"永霜封絕..."艾莉森不知何時已經來到盧卡斯身邊,她輕聲讀出了壁畫底部的文字,"他們...封印了永夜。"
"然後呢?"盧卡斯指著最後一幅壁畫,那上麵描繪的是封印完成後的場景——幸存的冰裔們聚集在一個巨大的冰川下,表情悲痛而堅定。而在遠方的天空中,一道巨大的裂縫依然存在,裂縫中隱約可見一雙發光的眼睛在注視著下方。
艾莉森的臉色變得蒼白。她走向石台,翻開那本古老的書籍。雖然大部分內容她無法完全理解,但通過結合壁畫和零星的文字,她逐漸拚湊出了一個可怕的故事:
"永夜...不是第一次出現。"她輕聲翻譯著書中的內容,"古代冰裔與...來自另一個維度的黑暗存在進行了長達數百年的戰爭。最終,他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包括冬魄的犧牲...才將其封印。但這封印...不是永恒的。它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減弱..."
盧卡斯湊近閱讀,眉頭越皺越緊。"所以那些陰影...是封印泄漏出來的東西?而我們...正前往封印的核心?"
"是的。"艾莉森合上書本,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而根據這本書的記載...封印的核心區域...就在東南方向...大約...一百公裡外..."
她的話音未落,房間內的空氣突然變得凝重起來。艾莉森手中的"霜誓"長槍猛地發出刺眼的藍光,槍身劇烈震顫,仿佛遇到了什麼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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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盧卡斯立刻進入警戒狀態,戰錘已經舉在胸前。
艾莉森的瞳孔收縮,她轉向房間的一個角落——那裡的陰影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濃密,而且...在蠕動。
"有東西...在那裡。"她低聲說,聲音因緊張而略微顫抖。
盧卡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我什麼都沒—"
他的話被一聲刺耳的尖叫打斷。房間另一側的陰影突然爆發出一股黑暗能量,一個扭曲的人形輪廓從陰影中浮現——那是一個人形生物,但皮膚呈現出不自然的紫黑色,眼睛完全被黑暗吞噬,口中長滿了鋒利的尖牙。
"陰影領主!"艾莉森驚呼,她立刻認出了這種生物——在冰裔的古老文獻中有記載,是永夜的哨兵和獵手,專門追捕那些接近封印核心的闖入者。
那生物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隨即向兩人撲來。盧卡斯反應迅速,戰錘帶著熊熊燃燒的大地之火迎向襲擊者,但那陰影生物靈活地避開了攻擊,化作一團黑霧從戰錘旁掠過,直撲盧卡斯!
"小心!"艾莉森大喊,同時舉起了"霜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霜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純粹的藍色能量屏障瞬間在盧卡斯麵前展開,將那陰影生物彈開。生物撞在遠處的牆壁上,發出憤怒的嘶吼。
"它害怕這把槍!"盧卡斯驚喜地喊道,立刻抓住機會,戰錘裹挾著更猛烈的大地之火再次砸向那團黑霧。
艾莉森沒有浪費時間。她雙手握緊"霜誓",槍尖指向那陰影生物,口中低聲吟誦著從書中領悟的古老咒語。槍身光芒大盛,一道藍色的能量光束直接射向那陰影生物,將其完全籠罩。
"以冬魄之名,以冰裔之血,以封印之誓——淨化!"
光束接觸陰影的瞬間,那生物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開始崩潰、消散,最終化作一縷縷紫黑色的煙霧,被"霜誓"槍尖吸收。
房間重歸寂靜,隻剩下兩人急促的呼吸聲。
盧卡斯喘著氣,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團已經消散的黑暗。"那是什麼鬼東西?"
"陰影領主。"艾莉森放下"霜誓",但她仍然保持警惕,"永夜的哨兵。它們不會輕易放棄。"
她走向石台,檢查那本書和壁畫是否受損。令人驚訝的是,儘管剛才的戰鬥激烈,但這些古老的物品似乎完全不受影響。
"我們得走了。"艾莉森迅速做出決定,"這地方已經暴露了。那些追蹤者...和這些陰影領主...都會被吸引過來。"
盧卡斯點點頭,但他的目光仍停留在那幅描繪永霜封絕的壁畫上。"所以...我們正前往一個可能正在減弱的封印核心?而那裡可能有...比這更糟糕的東西?"
艾莉森的表情異常嚴肅。"是的。但這也是我們唯一能找到答案...和可能阻止災難發生的地方。"
她收起那本書,將它小心地包在自己的鬥篷裡。"這上麵的信息...對我們很重要。特彆是關於封印的知識。"
盧卡斯活動了一下肩膀,剛才的戰鬥雖然短暫,但已經讓他的舊傷隱隱作痛。"好吧,冰裔小姐。帶路吧。讓我們去會會這個"永夜"。"
艾莉森最後看了一眼那些壁畫,特彆是那幅描繪冬魄和冰裔法師共同施展封印儀式的畫麵。她感覺自己與那個古老的戰士有著某種聯係,仿佛她的血液中流淌著同樣的使命。
"走吧。"她堅定地說,轉身向出口走去,"我們離目標更近了。"
盧卡斯拿起戰錘,快步跟上。"記住,如果那東西比剛才的影子怪還惡心,我可提前說——我可能會嚇得尿褲子。但我會繼續戰鬥!"
艾莉森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儘管形勢嚴峻,但有盧卡斯在身邊,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兩人迅速離開了地下遺跡,重新回到冰原上。當他們踏出遺跡大門的那一刻,艾莉森回頭看了一眼——在遺跡的入口處,一道紫黑色的痕跡悄然出現,隨後又迅速消失在冰層中。
"他們知道了。"艾莉森低聲說,"我們被標記了。"
盧卡斯握緊了戰錘。"那就讓他們來吧。老子和他背後的錘子已經準備好了。"
艾莉森望向東南方向,那裡的天空更加陰暗,隱約可見扭曲的能量波動。她握緊了"霜誓",感受到槍身傳來的溫暖和力量。
"是的。"她輕聲回答,"他們來了。而我們也該回去了。"
霜與火的身影在冰原上漸行漸遠,朝著那危險的封印核心前進。而遠方的黑暗中,無數雙眼睛正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