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澤是天下最大的一片水澤。
長江下遊湖泊眾多,2000年後最大的湖泊叫做洞庭湖,而在此時,天下最大的湖泊是雲夢澤,雲夢澤的麵積甚至是後世洞庭的數倍之大,這樣一個浩蕩如海的大湖,2000年中卻不斷萎縮、被泥沙淤積,最終消失在曆史和世界之中,完全留不下一點蹤影。
然而此時的雲夢澤,則是橫亙在楚國和中原之間的一片巨大水域。這一地帶湖泊連綿,草木繁盛,在湖泊和山林之中,有無數猛獸,虎豹犀兕日夜嘶鳴,是最危險的曠野,卻也是自古君王最喜歡的遊獵之地。
在這裡能捕獵到巨大的野獸。
花紋斑斕的猛虎,獨角厚皮的犀牛,口生長牙的大象。這些猛獸被諸侯和部下的部隊獵獲,陳設在君王的宮殿之中,炫耀君王的尊貴與勇武。
不然,那些做酒杯的犀角、做笏板的象牙,都是哪兒來的?
雲夢澤過去屬於楚地,楚王在雲夢有巨大的狩獵場,這是皇家禦苑的一部分,平民是不得進入的。如今天下歸一,雲夢澤也便是當今皇帝的禦苑,皇帝南巡,帶著手下的猛將和武士,在此狩獵,可以檢閱將士的勇猛,也可以炫耀天子的威嚴。
選在這裡遊獵,不僅僅是娛樂,也具有濃鬱的政治意味。
和皇帝有關的一切事物都有政治意味。今晚上皇帝睡在哪裡、和誰睡,都會被負責起居注的官員記錄下來,成為曆史的一部分。更何況這種車馬儀仗齊全的大型遊獵活動?
前朝秦始皇帝也曾經入雲夢澤,不過始皇帝並不喜歡田獵,他來雲夢澤是祭祀虞舜古帝,祭祀山川之神的。始皇帝是一個沒什麼趣味的人,據說也不怎麼喜歡女色,沒有寵愛的女子,也不喜歡田獵,也不喜歡歌舞音樂。人沒有癖好,還叫什麼人呢?
當今的皇帝劉邦就不一樣了,劉邦特彆喜歡女人,喜歡飲酒,喜歡講粗話。劉邦喜歡穿華麗的衣服,哪怕很窮的時候,還親自為自己設計了一款竹皮所製的冠,喚作鵲尾冠。樣式獨特而張揚。因為鵲尾冠樣式獨特,更因為劉邦這幾年地位不斷攀升,現在鵲尾冠已經在天下大為流行,以至於叔孫通為這鵲尾冠的使用專門製定了禮儀,由皇帝下詔規定,爵非公乘以上,不得使用鵲尾冠。按秦製,公乘是第八級爵位。那就是說,連張誠這樣的人都是沒資格佩戴鵲尾冠的。
劉邦的性格就是如此,渾身上下荷爾蒙爆發,沒有這樣充盈的欲望,也沒有那個能力爭奪這個天下。
不過真正的雲夢澤,還要在陳縣以南四百多裡。皇帝的儀仗卻停留在陳縣,等待楚王韓信的到來。就暫時住在之前陳勝所修的宮殿裡。
?韓信卻沒有帶什麼楚王的儀仗,而是簡單的以相國的儀仗,帶了一個小衛隊,從下邳一路趕來。
“韓信,汝來何遲?”劉邦恙怒。
“許久不見天顏,陛下風采依舊!”韓信已經深深行禮。
“好啦,陪朕看一看這陳縣大好風光。”劉邦走上前扶住韓信的手臂,拉住韓信就往宮中走去,韓信隨行的衛士卻被皇帝的侍衛攔下。
大殿中已經有一眾劉邦身邊的將領在那裡,似乎正在飲宴。
這些人有的韓信認識,樊噲、夏侯嬰都是劉邦的親信。灌嬰曾經在自己麾下征戰,從三秦一直打到齊國,也分走過不少戰功。陳平以前在項羽麾下就相識。這些都算是老朋友了,剩下幾個,有兩個服侍等級低一些的大夫和將軍,這都是小角色,自己都不需要認識,另外一個目光肅然,穿著黑色深衣、佩戴綠色佩綬的,這是丞相的服色。如今朝廷有三個丞相,自己是相國,左丞相蕭何自己是認識的,這個以前沒見過的人,就該是右丞相酈商了?
“呃……見過楚王……”見到劉邦韓信把臂進宮,灌嬰最先看清,在大將軍帳下很久,大將軍的威壓早已經深入骨髓,灌嬰立刻起身行禮。
“楚王!”雜亂的聲音響起,諸人紛紛見禮。
隻有酈商,依舊倨傲的端坐。
“怎麼不見其它諸侯?”韓信此時才覺得有點蹊蹺,天子巡幸,會見諸侯,這裡距離六縣也很近,按理說英布、吳芮、彭越都應該過來一起參見陛下,怎麼隻來了自己一個?
劉邦心道:“若是把他們都騙過來一網打儘,當然是最好。但是倉促之間,沒辦法搞那麼大場子,諸侯之中,又隻有你韓信最好騙。自然隻有你了!”
“韓信,有人舉報你謀逆!”劉邦在身後已經冷聲道。
“陛下相信小人讒言嗎?”雖然事發突然,韓信卻很迅速的反應起來,這是個局。陛下又玩了一次,媽的,自己真是記吃不記打。
一眾武將已經縱身上來,從身後撲上,把韓信壓倒在地上。堂堂楚王,戰無不勝的大將軍韓信,讓天下武人膽寒的韓信,身材既不高大,身手也是平常,被幾個武夫壓下,居然沒有反抗之力。
韓信兀自掙紮,卻哪是這般衝鋒陷陣的武夫的對手,被按在地上,竟然一動不動。
“陛下!你這是要翻臉了嗎?”韓信被按在地上,用力抬起臉,下巴抵在席子上,努力去找劉邦的位置。
“韓信,你挺能打的,怎麼每次都被我捉住呢?”劉邦蹲下來,笑嘻嘻的看著韓信。
“臥槽,怪不得人家說,狡兔死,良狗亨;高鳥儘,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現在項羽也滅了,陛下當然不需要我韓信了。”韓信喘息著,好半天才又說了一句:“這個世道,真他媽的世道!”
狡兔死,良狗亨;高鳥儘,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這是越國大夫文種臨死前對勾踐所說的話,道儘了自古忠臣的悲涼。
劉邦也黯然。就這麼蹲著看著韓信,良久,才說:“韓信,有人告你謀反,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韓信不回答,隻是用力扭頭,看看都誰對自己動手。
酈商隻是抱著手臂,在遠處冷冷的看著。你這廝,要是報仇就親自上來啊,躲在後麵算個什麼東西!還有陳平也遠遠的在一旁不肯近前,嘿,陳平,你永遠躲在角落裡。漱漱口不行嗎?熏死老子了!
向右看去,卻見灌嬰沉默著,雙手用力的壓著韓信的手臂。
“灌嬰!連你也有份嗎?”此時此刻,韓信真是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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