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以為,被捉回來的韓信會如臧荼一樣,被皇帝砍了腦袋,掛在木杆子上,以懲戒和警示天下。
但是這樣的詔令卻遲遲沒等到,韓信的腦袋還好好的長在他的脖子上。這個情況就讓很多人不安。這種刀懸在腦袋上不落下來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有韓信的仇敵,也有韓信的朋友,但是大多數都是和韓信沒什麼瓜葛的人。這個楚王被抓回洛陽來,然後也不說殺、也不說關,居然被皇帝養在了洛陽,最近甚至韓信都能自由的在大街上走動了,這多嚇人!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洛陽的行宮,不知道這事情會如何了結。
風暴中心,隻有韓信泰然自若,在洛陽城中有皇帝賜給的宅邸,在洛陽街市上,韓信依然從容漫步。
就看到了路邊的一處店鋪的招牌上,居然一柄鐮刀、一柄錘子,那樣交叉在一起,用金屬絲綁著,釘在牌匾上。但是店鋪的名字卻不是誠記。
韓信被擒的消息,從陳縣的分號,用電報傳到了張村,關注情報的幾個人都得到了消息。
“韓信出事了。”蒙恬說。
“知道了。”張誠漫不經心。
“韓信出事了。”趙杏兒說。
“嗯,我知道了。”張誠依舊漫不經心。
“為什麼劉邦要抓捕韓信呢?”午餐的時候,扶蘇提出這個問題,教務處的幾位難得在午餐的時候同桌,其它學生們很自覺的躲得遠了一些,給幾位先生留出足夠的空間。
“這就叫狡兔死走狗烹!”問清楚情況的公孫尼子說。扶蘇卻不能同意:“我父皇一統六國,也不曾聽說薄待了哪個大臣,兔死狗烹並非治國之道。”
秦始皇是第一個皇帝,一統天下,卻沒有乾出這種殺害功臣的勾當。大將軍王翦最多的時候手握60萬大軍,幾乎抽空了秦國的力量,始皇帝並沒有絲毫不悅。李斯這樣的外國投奔過來的臣下,始皇帝不僅大膽使用,甚至能給他卿相的高位。
始皇帝似乎從不擔心臣下的功勞過大,王翦家族世代在軍中,功績彪炳,始終都被重用。蒙驁家族一樣世代在軍中發展,蒙恬一直到死都掌握著帝國北方最大的一支軍隊。
而這些被委以重任的臣下,似乎也都忠誠於始皇帝,王家三代儘忠職守,一直到王離最後被破,戰死在巨鹿城外。而蒙氏兄弟更是一紙詔令就慷慨赴死,並無一絲異議……
而李斯……呸,李斯是個什麼東西?
“始皇帝千古一帝,雄心如蒼天大海,自然是容得下天下的英才。彆人就不一定了。”張誠輕聲說。自古以來打天下的帝王處置功臣,都是一個皇朝建立過程最重要的一步。很多王朝都是殺的屍山血海,恨不得把有功之士一個一個弄死。結果杯酒釋兵權這種破事都被當做是美談。極少數不曾誅殺功臣的皇帝,比如李世民,就被當做了仁慈的明君,李世民倒是沒殺功臣,他殺的是自己的親兄弟,跟你弟弟胡亥走的是一個路數。
看著張誠望著自己,嘴角露出微笑,扶蘇不解,問:“秉直笑什麼?”
張誠收回來聯想,扯了一個閒話:“我是想啊,如果皇子你繼承了帝位,會如何對待有功之士呢?”
扶蘇皺了皺眉,似乎在考慮這個如果,自己如果登基,要如何處置那些功臣。
慢慢的,這裡安靜下來,每個人都看著扶蘇。
好半天,扶蘇才反應過來,張誠這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自己居然就跳下去了。現在理工科的人也都這麼陰險了嗎?
“秉直說笑了,我又做不了皇帝。”
“怎麼做不了?”公孫尼子擦擦嘴,問。
“哦……這個,我一沒有先皇傳位遺詔,二沒有自己的軍隊臣下。”
“劉邦也沒有先帝的傳位遺詔,劉邦也不過是一個亭長出身,幾年時間就有了自己的軍隊臣下。你要是想的話,我們這裡大概還是有不少人願意暫時給你做一下幫手的。做一個皇帝嘛,又不是多難的事兒。”張誠打了個飽嗝。
“妄起這樣的心思,難免生靈塗炭……”扶蘇沉吟著。
“嗯,”張誠讚成的哼了一聲,話鋒一轉:“現在外麵就已經生靈塗炭了,塗炭了好幾年,保不齊還會繼續塗炭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