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時間一晃而逝,就到了收徒儀式的這一天。
殘月西沉,子時的梆子聲蕩過天龍峰。吳天明褪儘自身衣冠,赤足踏入青玉砌成的寒潭中。水麵浮著九葉金蓮,辰砂與白芷在冷泉中翻湧,寒意如銀針刺入骨髓。
他默誦《淨身咒》,身上最後一抹晦氣隨波紋消散。更衣時披上的素麻道袍浸過鶴涎香,衣角隱現北鬥七星暗紋,似有星輝流轉。
醜時三刻,沐浴更衣結束,接下來就是焚香禱告了。紫銅香爐中龍腦香凝成青鸞狀盤旋而上。吳天明跪在繪有二十八宿的蒲團上,以三長兩短的節奏叩擊雷擊木磬。
供案擺著刻滿雲篆的青銅爵,醴酒在月光下泛著琥珀光。他在其中輕聲誦讀《告天地疏》。
寅時的淨心宮籠罩在晨昏交界中,琉璃瓦上霜華漸融。這裡是天龍峰專門準備給要閉關突破的人準備的。吳天明端坐於陰陽魚眼處,掌心朝上承接寅虎時辰的肅殺之氣。
殿內的七盞長明燈忽明忽暗,映得牆壁《內景圖》中臟腑神隻似在吐納。卯時的第一縷天光穿透雕花欞窗時,他腕間師父所贈的桃木串珠突然迸裂,十二顆珠子滾落,這是心魔已然除掉的征兆。
之後就是最後了,辰時的祭壇矗立在天龍峰龍首岩上,九丈朱砂幡獵獵作響。吳天明踏著禹步步罡,每走七步便向四方撒出混著金粉的粟米。
此時的祭壇旁邊坐滿了來客,大部分都是禦獸宗的,因為時間比較緊迫,因此隻有少數的宗外來客。
吳天明此時心情十分平靜,沒有慌張。
辰時三刻,朝陽將龍首岩染作鎏金色。吳天明在祭壇中央站定,瞥見觀禮席間蹲踞著三隻禦獸宗豢養的玄紋虎——它們尾尖燃著辟邪真火,正用琥珀色獸瞳見證這場傳承。
聽說這是禦獸宗的傳統,哪怕現在禦獸宗裡天龍峰的實力最強,但這類傳承,依舊是要戰虎峰的靈獸在場觀摩。
青玉案上已備好朱砂筆、三洞法印與鎏金的《師承譜》,淼淼煙氣在萬獸馭法宗壇碑前凝成了九重寶塔狀。
“吉時到——”隨著司儀長老的鶴骨哨聲,七十二麵夔皮鼓同時震響。
“一敬天!”師父峰文真人身穿特製道袍,頭戴朝天冠,手持鬆紋古劍指天,劍穗綴著的五色絲絛忽如活物般遊動。吳天明對著天地神位行三跪九叩大禮,額間觸及冷玉地麵時,聽見雲層深處傳來悶雷,今日恰逢驚蟄,春雷應誓最是靈驗。
“二稟祖!”案上《師承譜》無風自動,翻至「禦獸宗第三十七代」頁時,吳天明咬破指尖將血珠滴在師祖名諱青陽子旁。血珠竟順著墨跡遊走,最終在譜係末端凝成吳天明三字,如藤蔓攀附古樹。
“三拜師!”峰文真人端坐雲床,背後浮現出本命靈獸山紋岩龜的虛影,但肉眼可見,這頭原本的靈龜,此時龜首上竟已長出了兩隻小小的龍角,已然是向著龍龜方向進化。
吳天明奉上纏著紅綢的活雁——此雁是他在天龍峰外打造的一隻靈禽,尾羽還沾著寅時采集的柏露。
正要叩首時,山紋岩龜虛影忽然昂首長嘯,他懷中《拜師帖》自行飛出展開,露出昨夜用朱砂寫就的誓言:
“弟子吳天明,願承禦獸宗法脈,持守三皈九戒。若違師訓,甘受萬獸噬魂之劫。”
最後一字念罷,供桌上的萬獸令旗驟然豎起。峰文真人以劍脊輕拍吳天明肩井穴,袖中飛出枚刻有狻猊紋的青銅環——這是禦獸宗親傳弟子的馭靈扣,觸膚瞬間化作青芒沒入經脈,出現在了他的丹田之內。
“你既然已有道號,此處就不再賜予你道號了,但是此處印記還是要留的。”真人指尖在他眉心繪下獸形真文,觀禮席間的玄紋虎突然齊齊伏地。
吳天明頓覺氣海翻湧,仿佛有萬千獸鳴在紫府回響,一瞬之間他竟然覺得自己的神識好似有了些許的增長。
禮成刹那,天龍峰深處傳來龍鳴。隻見一頭數百丈長的白龍竟然來到了祭壇之上,落地瞬間化成了一個白發男子。
見到他後在場的人都很驚訝,沒想到這位也來了,但又覺得也在情理之中。
峰文真人第一個上前“白辰前輩,不知禦龍前輩是有什麼指示嗎?”
“沒有什麼特彆的祝福,隻是主人見你收徒,讓我來送你這個徒兒一點東西,也算是他的一番心意。”那白龍拿出了一個黃皮葫蘆,給到了吳天明的手上。
“蓮觀謝過禦龍大真君贈禮。”但他收到後,沒有直接打開,他始終覺得這種場合打開彆人送的禮物並不是一個禮貌和穩妥的行為。
“嗯~打開看看吧,要是不滿意的話,也可以當場和我說,我給你換一個。”那白辰看到吳天明沒有打開的跡象,挑了挑眉頭道。
“這...禮物重的是心意,而非價值,禦龍大真君願意給晚輩送禮,晚輩都心滿意足。”說完免責聲明後吳天明打開了葫蘆。
一打開就看到了從葫蘆口中冒出的煙氣竟然形成了一條龍的形態,而且還有一股劇烈的酒香從其中傳出。
吳天明還未說話,峰文真人就認出了此物“這莫不是...化龍酒?”
“哈哈,峰文好眼力啊,正是化龍酒。”白辰笑了一下後看向吳天明道“既然入了天龍峰,以後怎麼也要有一隻龍種做為靈寵啊,這是主人給你的,要好好加油哦。”
一旁的其餘人聽到後都滿臉的羨慕以及嫉妒。
“化龍酒啊,這可是以化龍果為主材料,加上其餘珍貴靈物才能釀製出來的,這可是禦龍大真君所獨有的靈物啊。”
“是啊,而且根本沒有門路和渠道可以獲得,隻有禦龍大真君的幾個弟子才有得到過,沒成想讓這一個紫府小子得到了。”
彆說其餘弟子,就連來觀禮的金丹真人都很想要這份靈物,甚至有些都開始生出一些陰暗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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