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人藝是老戲骨紮堆的地方,牛逼的演員一大堆。
濮存晞、梁冠樺、馮遠鉦,何兵.
在這麼多高手的熏陶下,王鐳的眼界自然開闊,總覺得外麵的人都是小垃圾。
沒成想,圍讀那天,陸遠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然後,他痛痛快快地認慫了。
陸遠剃著指甲縫裡的汙垢,抬頭看向片場,解釋道:“你們怎麼都不相信呢,我當時真的隻是隨口亂說啊。”
“哈哈。”王鐳才不信呢。
《番號》有不少日軍士兵口語戲,臥牛山這片地帶群演本就稀缺,專業的群演更是難尋,還得會日語,可把徐記周愁壞了。
後來陸遠提議乾脆找大學生唄,專業對口。
好吧,他當時沉浸在李大本事的狀態中,餿主意一大堆,各種鬼點子。
下意識的就接了一句,真就隨口亂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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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話是,既然群演日語不過關,那就找大學生咯,乖巧聽話,可塑性強,還便宜。
沒想到徐記周當真了,立刻讓副導演王文濤去附近的大學聯係。
陸遠攔都攔不住。
但結果卻出乎意料地好,這些個學生,雖然好奇,眼神清澈,但聽話,讓乾什麼就乾什麼,錢不錢的都無所謂,隻要管飯就好。
業務能力出色,張嘴就能整上兩句日語,演的比大佐還特麼大佐。
他倆在這樂嗬嗬地聊著,場內,徐記周卻有些愁眉不展。
《番號》是獻禮片,今年必須播出。
先前組織演員圍讀劇本,用掉了三天,留給劇組的時間相當緊張。
他是個慢工出細活的導演,每一條戲,多多少少的總要拍個兩三條。
讓演員在一定的框架內自主發揮,選一條他覺得最合適的用。
細數和陸遠合作過的導演。
《潛伏》讓薑韋成為一線大導,三月即將開播的《借槍》,聲勢浩大。
還有《黎明之前》的導演劉疆,《雪豹》陳浩威,《蝸居》和《失戀三十三天》的導演滕華滔。
這些導演如今全都風光無限,資方麻袋裝錢請他們拍戲。
徐記周雖然憑借《殺虎口》闖出了一些名聲,被譽為鬼才導演。
但他和一線大導間,尚且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因此,這次能與陸遠合作,他心中也期望借助對方的號召力,衝一把。
去年與陸遠簽約時,他就已經想得很清楚。
等劇組正式開拍,要儘量追求畫麵的質感,不怕花時間,要慢慢地磨,拿出拍電影的勁兒來。
可人算不如天算,劇本一改再改,開機日期一拖再拖,現在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這種和時間賽跑的拍攝,和他的拍攝風格存在嚴重的衝突。
他拍的累,最要命的是演員還掉鏈子。
“打今天起,家算是沒了。”
李建站在一麵寫著血字的土牆前,身姿筆直,緩緩轉過身,麵朝眾人,堅定道:“以後想跟著我乾的,把名留在這,讓小鬼子知道,咱是爺們。”
“卡!”
“李建,太硬了,不要擺出一副山大王的做派。”
李建困惑地看著他,道:“導演,可是孫成海現在的心理狀態,就是打算上山當土匪啊!”
“是,但在決定當土匪之前,他就是一個本分的農民,魯莽、質樸,你的轉變太快了,得有個過程,再柔和點。”
李建皺眉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再來一次。”
“打今天起,家算是沒了.”
“卡。”
“不行,還是感覺不對,再來一次。”
陸遠望著這一切,心裡清楚,李建的出發點是對的。
按照劇情,李大本事粉碎了日軍偷襲我軍根據地的陰謀。
喪心病狂的日軍豈能罷休,掃蕩了孫成海的村莊,孫成海發誓要為自己的家人和村民報仇。
李建想演出角色心態轉變的層次感。
但正如徐記周所說,他的轉變太快。
他既想保留孫成海作為農民的特質,又想展現出草莽英雄的豪邁氣概。
結果就是,他把自己困在了角色的雙重身份當中,陷入兩難境地。
兩頭不著邊,費力不討好。
場內,李建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王鐳朝身側問道:“你看出來咋回事了嗎?”
“在較勁呢。”陸遠隨口道,這種經曆他以前也有過。
“跟角色較勁?”
陸遠點了點頭,朝場內喊話。
“老孫,彆總想著跟角色較勁,如果一開始就非要把這個人物塑造成一個英雄,那孫成海就會在無形中流失很多人性的東西,觀眾看不到角色的成長,就會覺得不夠真實,這個角色就完了。”
李建眨巴著眼睛,他剛才一直在考慮怎麼演的既有英雄氣概,又不乏農民的樸實,沒太聽清。
“你說的啥?”
“讓你彆想太多,就按照農民的形象去演就行,彆老想著演英雄,那樣反而不自然。”另一側的蘆方生大聲解釋。
徐記周盯著陸遠看了眼,張了張嘴。
他當然不是想李建單純的演農民,而是希望他演出一個身懷絕技,豪氣衝天的農民。
可是他想了想,沒有出言阻止。
這邊,李建撿起地上的碎土塊,在手裡慢慢地捏碎,雙肩微微下塌,背也不再像剛才那般挺拔。
徐記周見此,瞬間呆住。
好像確實有那麼點意思了。
他望向在坐在板車上的陸遠,心裡嘀咕,自己費儘口舌指導李建那麼久,愣是不頂這貨一句話來得有效。
到底誰是導演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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